婚礼极为隆重,奢华到崔玉蘅这个现代来的乡巴佬根本无法想象。
就她那一身行头,一般女孩子的小身板根本都撑不起来,更别提完成一天的礼仪,晚上还要打起精神洞房,真是了不起啊。
以后这种穿朝服的时候肯定很多,崔玉蘅打算把锻炼提上日程了,不能光靠原身的好底子不是。
其实大部分过程,她都没什么真情实感,只是按照规定那样,踏出该榻的步子,放出弧度合适的微笑。
这里,女子出嫁是不兴盖头的,而是却扇。
用特制的扇子挡住半边脸,露出眉眼,她下轿子的时候,看客们甚至都有短暂的安静。
无他,这位空降的皇子妃,之前一直在人们的争议中,圣旨下来的时候,纷纷去打探,可万万不知道,是这样一副姿容。
美人素手执扇,连丹蔻都没有上,浅青色的脉络好像都看的清晰,只微微露出了一小节手腕,却把那玉做的扇柄都比了下去。
侧面看她,眉目如秀婉的山峰,眼角带着的笑意带动了眼角,长睫垂下,每一步都走的稳当。
她身姿纤袅,但不会显得过分妖娆,端庄有致。
礼官递来红绸,她不需要看,也知道另一端就是六皇子。
后面的礼仪更未繁琐,当她完全拿下扇子的时候,周围更是响起了喧闹声,极为热闹。
六皇子本就龙姿凤章,可崔玉蘅却完全没有被其气质所掩盖,站在旁边,只会相得益彰。
好般配的一双人。
崔玉蘅却觉得,那种怪异的被窥视感又来了。
她也不能动,直到礼成,被送入喜房才好点。
即使是皇子,司危也还是要去待客。
崔玉蘅坐在喜床上百无聊赖,礼官散去,戚嬷嬷进来给她拆头冠,额上甚至还压出一点印子,可想而知是有多重。
“奴婢给您净脸。”菱歌过来扶她。
崔玉蘅倒是第一次化这种庄重正式的妆容,其实她们化妆不会追求那样重,会尽力凸显主人的优点。
还要和衣物服饰配合,很考验人的审美,按崔玉蘅的眼光来说,真的想再臭美一下,要不是很累,都想照下来。
繁重的衣服脱下来,她觉得自己全身酸的不得了。
戚嬷嬷给她盛了一小碗鲜虾馄饨,这还不能吃多了,免得一会儿圆房肚子太胀闹笑话。
“您吃一些,别怕,总归要让自己舒服一些。”戚嬷嬷看出了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宫里的嬷嬷对这方面也有所教导,但那些都是中规中矩的,都是让女子伺候好男子的方法。
但戚嬷嬷哪里舍得自家小姐受这样的苦,又怕她没经历过害羞。
“嗯,嬷嬷我知道。”崔玉蘅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六皇子看起来好像很鲁莽。
几人这么聊着,崔玉蘅瞌睡都来了,在榻上眯着,戚嬷嬷看了心疼,就吩咐几个小丫鬟在外面看着。
却不知现在外面已经是血流成河,粘稠的鲜血浸透了汉白玉阶,空气中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腥气。
司危察觉不对,率亲卫夤夜闯宫驰援,然而宫门开启的那一刹那,迎接他的是一道撕裂夜空的厉啸!
他甚至来不及看清箭矢的来处,那沛然莫御的力量便将他连人带马狠狠掼倒在地,骨骼破裂声清晰可闻。
“谁人在此放肆,是要造反吗?”司危在外征战多年,一身武功罕有敌手。
可他只看到远处,殿门前那道身影静立如渊,那人身着玄色劲装,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手中挽着一张巨大的弓。
那人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司危,在司危惊骇的注视下,缓慢而从容地转过身,踏入了内殿之中。
旁边走出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卫:“自是皇六子于大婚之夜逼宫未遂。”
内殿深处,暖炉熏香,棋局未终。
当今天子,正捻着一枚白玉棋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惯常的笑意。
骤然!一只戴着玄铁护指的受,毫无征兆地揪住了皇帝明黄色的龙袍后领,将他狠狠拽了下来!
“哐当——哗啦!”精致的紫檀木棋被带翻在地,皇帝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脸上露出惊怒。
皇帝没想到,才查到他的蛛丝马迹,今日就被杀到皇宫。
只见那人手中的宫稍点地,被旁边的灰衣人拿去。
温亭骤微微俯身,凑近皇帝,脸上缓缓咧开一个弧度:
“十七哥,你盼我很久了吧?”
殿内死寂,只有殿外偶尔音乐传来的、渐渐平息的惨呼声和兵刃交击声。
温亭骤的目光落在皇帝脸上,眼神中的黑暗与疯狂,足以让皇帝肝胆俱裂。
“你......你,果然是你!”
天下只有他能够做到,只有他能够在多年前逃出深宫,还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
才能够把控军中、朝臣以及宫廷,若不是筹谋多年,且处心积虑,如何能够做到!?
当上了皇帝,才知道,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在他手中。
但是当年有两样东西,随着十七弟的消失而消失了。
一是跟随历代皇帝的灰衣卫,二就是由历代皇后所执掌的伊人,极为强大的情报机构。
可父皇在世时,伊人根本不在母后手里啊!
凭什么!
皇帝不甘心啊,那些人都该死,就不能乖乖做臣子吗,父皇也对他这个太子不满意。
不满意他也是中宫嫡长子,理应即位。
可父皇最喜爱十七弟,还是个小孩子,父皇就给予他那么多的爱。
凭什么!
心中万般不甘,最后都化成了仇恨,既然看不上他,那就全部去死吧。
可那个让他嫉妒的人,回来了。
“写吧,传位诏书。”温亭骤没工夫欣赏皇帝那惊怒羞愤交加的表情,只让旁边人呈上来空白的圣旨。
皇帝的手颤抖着,拿着平时拿惯了的御笔,几度下不了笔。
灰衣人悄然出现,拿出一份明黄的诏书:“您照抄即可。”
看到这份诏书,皇帝见了鬼似的,险些昏死过去,却被灰衣人紧紧钳制住,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
温亭骤很不耐烦,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么做。
如果不是为了今天,那么他也许不会把皇宫里搞得这么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