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驾驶班的这段日子里,俞初夏似又经历了一个新兵连。
只不过这个新兵连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难题。
而高志的提醒,让她突然开窍一般。
虽然没有一下成功,可进度是真的大了许多,看着一点点被拼装起来的发动机,莫名的多出几分成就感。
而就在俞初夏用着高志的方法在拼装发动机的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既然这一项可以用这种奇怪的办法去解决,那……其他的项目为什么不可以?
想到这里,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的向外走去。
果然,到了训练场的时候,齐语兰还在和模拟器较劲呢。
一旁在帮忙的杜凌川已经一脸的坦然,看来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
而一抬头看到俞初夏,不禁有些诧异,“咦,不对啊,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仓库吗?”
俞初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看了眼不远处的齐语兰,“她今天一直在这里练?”
“是啊,都二十几次了。”杜凌川无奈的摇了摇头,“总是差临门一脚,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俞初夏听了,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也跟着看了起来。
果然,又是在最后阶段,将将追上车的速度,可虽然蹬上了,却不够稳,直接在车内一个踉跄。
“停车!”见她这个情况,俞初夏直接拍了拍他,示意停下来。
没多解释,就一下跳了下来,跑到齐语兰的身边,“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惨呗……”齐语兰无奈的叹了口气。
俞初夏看着她,突然笑了出来,“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想个主意?”
“我现在还真想到了一个,你愿意试试吗?”
听了她的话,齐语兰还是一愣,随后猛的坐了起来,“什么主意?”
俞初夏也不多说,直接拉起她来,“走!”
“你俩什么情况了,又要抛弃我啊?”杜凌川原本看热闹的,看她们说走就走,也忙跟了上来。
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发现俞初夏带着他们来到了战术训练场地。
野狼团的编制向来别具一格,这里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野战步兵,每一名步兵都是与装甲步战车深度协同的精锐。
这种特殊定位,使得他们的训练体系自成一派,训练场地也与常规部队大相径庭。
在众多训练场地中,有一处格外特殊,也就是场地内林立着形态各异的障碍物。
平日里,战士们就在这里模拟与装甲车的协同作战,这些障碍物既可以是真实的装甲车,也可以是精心设计的实体障碍,是锤炼装甲步兵默契配合与实战能力的重要场所。
当俞初夏带着齐语兰踏入这片熟悉的场地时,齐语兰原本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语气里满是无奈,“来这儿做什么,你还没练够啊?”
俞初夏却狡黠地弯起嘴角,眼中闪烁着神秘的笑意,“谁说今天要按老样子训练?”
她顿了顿,抛出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你们听说过跑酷这项运动吗?”
跑酷在后来的许多年里,可谓是风靡一时,即便是不玩的人,也可以从各种渠道了解,俞初夏甚至了解过一些技巧。
这项极限运动在国内刚刚萌芽,大多数人连名字都没听过。果不其然,齐语兰一脸茫然:“跑什么?”
倒是杜凌川反应极快,打趣道,“就是专挑难走的地儿蹿,专往难跳的地方蹦,跟野猴子似的!”
俞初夏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糙话还真抓住了精髓。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科普,“跑酷的英文名叫parkour,上世纪80年代起源于法国,由大卫·贝尔等人创立。它的核心理念很纯粹,仅凭人体潜能,用最高效的方式穿越障碍。”
“这运动最早其实是军事训练的一部分,法国消防员都拿它练技能,后来不少特种作战训练也借鉴了这套体系。”俞初夏掰着手指解释。
“从技术流派分,有贴地疾行的地面流、飞檐走壁的墙面流,还有炫技空翻的空翻流;按训练方向分,有专注纯障碍穿越的原始派,融合街舞动作的技巧派,甚至还有模拟末日场景的负重实战派。”
看着齐语兰听得云里雾里,俞初夏笑道,“说这些不是要考你,是想让你明白这项运动的训练逻辑。”
话音未落,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向障碍物,几个利落的腾跃便攀上高处。
“咱们天天跟蹬车模拟器较劲,其实钻进死胡同了。”她蹲在障碍物顶端,眼神透着思索,“之前他们教我们,说装甲步战兵得有耐力、爆发力、力量。”
“可这些素质天生矛盾,谁能在力竭时瞬间爆发?又怎么能边跑边使全力?”她意识到话说得太绝对,赶忙补充,“当然,老兵们或许能做到,但咱们新兵没必要一上来就死磕这个标准。”
齐语兰眼睛一亮,“你是说……换种训练方式找感觉?”
“正解!”俞初夏利落地站起身,“蹬车训练说到底是个技巧活,讲究发力时机和节奏把控。与其在这儿干耗,不如换个思路……”
她抬手扫过眼前高低错落的障碍场,“跑酷和常规训练完全不同,它逼着你学会精准分配体能,什么时候该爆发,哪里要借力,全是门道。”
她眼中燃起期待的火花:“敢不敢试试?”
齐语兰腾地站起来,斗志满满,“当然敢!怎么练?就在这儿?”
“平时咱们把这些当掩体、障碍,满脑子想着躲避。”俞初夏指尖划过斑驳的金属障碍,“但这次反过来,我们要主动攀爬、翻越。助跑、蹬墙、借力翻滚,能用的技巧全用上!”
她没打算教正统跑酷,毕竟时间紧迫,更需要的是快速掌握核心训练逻辑。
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也不需要那么全面,只要去熟悉他们需要的技巧就行。
而说着,还担心齐语兰不明白,看着她身后的杜凌川,马上说道,“来,你先给做个示范!”
杜凌川指了指自己,“我?”
俞初夏上前一巴掌,“不然呢,难道还是我啊?”
“好好好,我就是这个命了。”杜凌川无奈的叹了口气。
边说着,退了几步,不等他们开口呢,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率先迎接他的是一组错落的轮胎阵,他单脚点着轮胎边缘,如踩梅花桩般左右腾挪,膝盖微屈保持重心,转瞬便掠过这片障碍。
紧接着前方是三米高的水泥墙,他疾跑两步猛地蹬地,手掌精准撑住墙面凸起处,借力瞬间双腿在空中划出利落弧线,身体在空中完成半周旋转后稳稳落在墙头,脚尖点着墙沿保持平衡,如同一尊灵巧的雕像。
落地时他膝盖微曲卸力,紧接着侧身滑进仅容半人的金属管道。
管道内昏暗狭窄,他猫着腰快速移动,肘部不时擦过管壁发出金属碰撞声。
钻出管道后,前方是一道倾斜的铁板,他利用铁板上的凸起铆钉作为着力点,手脚并用如壁虎般攀爬而上。
快到顶端时,他突然发力纵身跃起,在空中舒展身体,以一个漂亮的前空翻越过锈迹斑斑的铁网。
落地后他顺势翻滚,迅速调整姿态冲向最后的高台,三步并作两步踏过斜坡,借助冲力高高跃起,单手抓住高台边缘,腹肌发力将整个身体拽了上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飞溅的碎石和带起的风声,这么看起来,动作还是很漂亮的。
眼见杜凌川一个稳稳的落地,俞初夏一个眼神,示意齐语兰,“怎么样,还算帅吧?”
齐语兰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何止是算帅,这也太帅了。”
“我要是能做到这么帅,那还担心什么蹬车啊!”
“没错。”俞初夏直接说道,“说的就是这个,这些技巧对于我们这种特殊作战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
说着,见她还站在那里,直接一个眼神,“还愣着干什么,去练吧,看是没有用的,只有先练起来,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齐语兰听了,也不再迟疑,学着刚刚杜凌川的动作开始翻越各种障碍。
只不过动作不但慢了半拍,灵活性也差得多。
可这些都不重要,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练这些的。
杜凌川见她跑了进去,直接坐到了俞初夏的身边,“我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原本是想不到的,而且我也在发动机那里钻牛角尖呢。”俞初夏摇了摇头,随后才解释道,“是我们班长提醒了我。”
“他提醒你怎么训练?”杜凌川有些诧异,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主项。
俞初夏摇了摇头,“他提醒我怎么安装发动机。”
“但他告诉我的不是单一的技巧,而是心态和面对训练的态度。”
“所以……我突然就想到,既然拆装发动机是这样的,那其他的训练为什么不可以,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你这也算是开窍了!”杜凌川说着,看向她笑了出来,“既然开窍了,那距离蹬车应该也不远了。”
俞初夏这次没有再谦虚,看着不远处齐语兰在奋力的攀爬障碍,直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仅要我自己蹬车,还要带着你们一起!”
“那我真谢您嘞!”杜凌川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走站起身来。
见她开口要问,直接说道,“你们慢慢练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可没你们这个不要命的劲头。”
没错,现在不仅是杜凌川清楚,整个装甲步兵营也都知道新来的两个女兵。
初来乍到时,质疑声与排斥情绪如影随形,毕竟在这个以钢铁与热血铸就的集体里,女性身影向来罕见。
然而,她们用行动打破了偏见。训练场上,汗水浸透作训服仍咬牙坚持;战术演练中,淤青遍布膝盖却从不喊停。
这样看得见的努力,渐渐消融了隔阂。那些曾带着怀疑的目光,逐渐被惊讶与认可取代。
在军营这片崇尚实力的天地,过硬的本领固然是赢得尊重的通行证,但永不言弃的拼搏精神同样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而俞初夏要的,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另眼相看,她要的是整个装甲步兵营的认可,是要达到驾驶员的标准,是要去做真正的驾驶员的。
找到了训练方法,就像在迷茫的黑夜里撕破了一口子,让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俞初夏用尽各种正经的、不正经的办法,去突破她的这些训练项目。
当她转变了心态,日子似乎都没那么难熬了。
而她不知道是,在她的成绩越来越好的时候,此时的团长办公室里,高志皱着眉看向团长。
反而是肖国栋笑得很开心,“这成绩不是很不错,你怎么还苦着张脸?”
“成绩是进步了,也快达到标准了。”说着,高志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装甲车里那样的环境,真的让她蹬车?”
肖国栋听了,也收起笑意。
看着手中的成绩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之前一直不要女兵,成绩的确是一方面。”
“条件艰苦,再加上我们装甲兵的特殊性,也是一方面。”
“可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就裹足不前。”
“俞初夏成为第一个驾驶班的女兵,如果成绩达不到也就算了,可现在距离你的要求越来越近,完全可以试一试嘛!”
高志深吸了口气,“好吧,那就试试。”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肖国栋突然开口问道。
“在障碍训练场当猴子呢。”高志无奈的说着,见他诧异的看过来,也只能解释道,“也不知道她怎么琢磨出这么个训练办法,天天在障碍训练场,把那些障碍当成攀爬物,又是翻越又是跳的。”
“不仅是她自己,还带着战斗班的齐语兰一起,现在天天都能看到两只猴子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肖国栋听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你的兵,和你当年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