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表情不对,卫临又跳出来替安陵容打圆场:
“皇上,药罐本身并无蹊跷。问题在于软木塞中。背后之人取苍耳子汁,以清露调稀,长时间浸泡软木塞。可若遇灶火烹煮,木塞中的苍耳子则随热而散,附于饮食之上。”
皇上听完二人一前一后的话语,心中已然明了。
他对苏培盛吩咐道:
“去请隆科多府邸的张太医。”
“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来应该很快就到了。”
本事妥帖的苏培盛老早就想到了,在几人对峙时,他就偷摸打探清楚,去请人了。
比张太医来的更快的是安陵容身边的秋棠。
秋棠跪地行礼,快速说明了来意: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奴婢是瑜嫔宫里侍奉的,雪儿自从上次病了,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方才再去看没了动静,已经死了。”
安陵容听后紧了紧手中的帕子,眼含热泪看向皇上。
皇上在此前面多番试探之下,在心里基本确认了安陵容的无辜。
他当着众人的面,宽慰道:
“容儿,有朕在,不必害怕。”
一直在看戏的华妃,听到此话心里酸涩得厉害。
又过了一会,张太医就到了。
他看着殿内各种大人物,表面强装镇定,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打颤。
张太医恭敬行礼:
“微臣参见皇上。”
小夏子很快就拿上了一个药壶和软木塞子上来,摆到张太医面前。
一直没开口的皇后,在此刻指着药罐质问道:
“张太医,前阵子瑜嫔宫里的兔子病了,是你给看的。”
“那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张太医惶恐上前仔细的看了看小夏子手中的药罐,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解释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瑜嫔宫里的兔子是微臣去看的诊,微臣也确实送了药罐,可,可这个药罐不是微臣送的那个啊!”
听到张太医的解释,安陵容皱起了眉,显然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解释。
皇后也露出不解的神色,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转头看向皇上。
刚休息了没一会的皇上,又开口问道:
“你既说不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
张太医略微思索,答道:
“皇上,尚书大人府中所用的器皿都是找匠人专门制作的,皇上您若不信,大可以传过来相认。”
眼看局面愈发复杂,皇上叹了口气点点头,示意将人带上来。
而皇后身边的绘春此时冲了出来,一把跪下:
“皇上,事关重大。奴婢也不敢再隐瞒。”
“有一日奴婢瞧见齐妃身边的翠果,偷偷摸摸抱着一个药罐子回去。看着就和这个差不多。奴婢疑心,便跟了上去,谁知道翠果把罐子砸了,埋在冷宫的槐花树下。”
皇后闻言,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立刻跳出来控场:
“有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江福海,去看看槐树底下到底有没有这东西。”
翠果今日倒是没跟着来,只有另一位宫女跟着齐妃一同过来。
听到绘春指认的齐妃一脸懵圈,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也跪了下来。
“皇上!嫔妾冤枉啊!没有的事!”
一心辩解的她完全没注意到皇后的脸已经黑了下来。
耐心耗尽的皇上皱眉道:
“如果不是你,朕自然也不会冤枉你。”
片刻后,寻找证物的江福海就带着一个满是泥土的布袋归来了。
“拆开来看看吧。”
皇上声音显得有些疲倦。
随着江福海的动作,布袋被摊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崭新的陶罐。
张太医上前辨认,随后斩钉截铁道:
“不错,这正是微臣之前送入宫给瑜嫔娘娘的药罐,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被人挑换了去….”
皇上面露失望,皇后厉声质问:
“齐妃,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看向齐妃的眼神里藏着暗暗的威胁。
齐妃终于接受到皇后的目光,也终于读懂了皇后的表情。
就是要让她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她本想破罐子破摔,可忽然想到现在既然证据确凿,她辩解也只是无用功了。
正准备认命之时,突然沈眉庄开口道:
“皇上,这虽然布袋看着是在土里埋了一段时日。可嫔妾瞧着这药罐子,倒是丝毫没受影响,倒像是新放入的。”
齐妃面露惊讶的看向沈眉庄,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心思单纯的她在感受到其善意后,忍不住的流下热泪。
皇后见沈眉庄搅局,向前齐妃的方向走了一步,眼色不断施压。
没等皇上出来定夺,已经泪流满面的齐妃迫于压力认下了罪责。
“皇上,都是嫔妾的错,嫔妾一时间鬼迷心窍了。”
“六阿哥出世后,嫔妾害怕六阿哥抢了三阿哥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才一时糊涂,做出这混账事!只求皇上不要迁怒于三阿哥!”
皇上看着齐妃失魂落魄的模样,又瞧了瞧皇后痛心疾首的神情。
联想隆科多与太后的关系,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揣测。
他知道以齐妃这样的脑子,断不可能想出如此计策。
很可能是替人背了黑锅,心中无奈万分,本想从轻处置。
他看向安陵容的方位,问道:
“容儿,齐妃如今已经认罪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罚?”
安陵容立刻会意,知道皇上无心惩罚齐妃。
正好她也没这个意思,正打算借坡下驴。
谁料此时又有一人闯进殿内。
来的人是流朱。
“参见皇上、皇后,奴婢是侍奉菀贵人的。”
“方才菀贵人在齐妃送来的平安福中,无意发现了这个….,还请皇上过目。”
说着,就将那张被粘贴起来的纸,递了上了去。
皇上接过,看着上面写满了对弘瑞的恶毒诅咒,和生辰八字。
这平安福还是他亲手验过的,刚刚他还夸赞齐妃有心。
想到这些他顿时气上心头,也不管齐妃是不是被冤枉的了。
皇上将纸张一把甩到齐妃的头上,伸出手指着她:
“这你又怎么说?你亲口让人送来的东西,难道也是冤枉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