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文要跟赵老姑姑一道回趟老家。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霍宁川耳朵里。
他的第一反应是跟上级请假。
赵老姑姑却并不着急。
只是让沈静文先打个电话回家告知,若是沈家人方便,她再去。
沈静文给大哥打电话,问工作的事安排好没有,说起赵老姑姑想去家里,亲自拜访爹娘这事,沈父在一边插嘴:“让她来!”
沈母一听就皱眉,可沈父冷着脸根本不看她。
“静文,你告诉她,可以来。”
“好!”
沈静文跟大哥商量好拉货送去的时间,才挂断电话。
几乎是电话刚一断,沈母就没好气的跟沈父吵吵起来。
“你个老头子糊涂了!那老太太是来跟咱抢闺女的!你还叫她来!”
沈父抽一口焊烟说道:“你不让她来,她就不来了?”
“这!”
沈母被噎住。
是啊!
腿长在人家身上,自己说了也不算啊!
“况且你猜那女人为什么叫大妮给咱打电话?”
“那毕竟是静文为数不多的血脉至亲,咱一点面子都不给,伤的是孩子的心!”
“你养的闺女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样?”
“是啊娘,我看您就听我爹的,不会错的!”
沈鸿良也在一边帮腔,沈母这才叹息着闭了嘴。
请假回来后,沈静文便又投入进学习中。
后半学期的学习强度更大了,内容更多,其中有些还夹杂着古文化。
沈静文根据那些古朴的图形,想到一个可以用在衣服上的设计——盘扣。
她将这一灵感记录下来,又跟着学习了一些瓷器相关的知识,了解到瓷器花纹,又开始往自己的衣服上联想。
要是能染出这样布......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眨眼间,一个月便过去了。
此时,沈静文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
苏晴从狱中写了信给她。
沈静文捏着信的时候都忍不住发笑。
这女人还真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
却还是打开了信封。
沈静文:
我错了。
我是被赵明远这个卑鄙小人哄骗的!
求你,看在大家同是赵家血脉的份上,帮我减刑吧!
我大学没考上,工作也没了,人生到二十几岁还是什么都没有,你已经是赢家了,什么都有了!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沈静文冷眼看完,转手加了一行字,就把信退回了监狱。
苏晴看到自己的信被退回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退回了!
沈静文不接自己的信!
不可能!
苏晴冲上前查看,只见信封有被打开的迹象,她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是了,胜利者的姿态,谁不想摆出来?”
只是在看见那一行回信时,苏晴整个人都抓狂了!
“沈静文!你这个贱人!”
苏晴突然暴起,声音在狭小的牢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不甘,“我都这般低三下四的求你了!求你!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别以为你能永远得意下去!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不会!”
“以为赵家人会跟我一样这么好对付吗?!”
咆哮声很快引来了管教员,将人拖走后才看见地上信纸上,多了一行和写信人截然不同的娟秀字体。
[若真的醒悟,就该在里面好好改造。]
管教员摇头冷笑,拿着信纸离去,将苏晴的尖叫声隔绝在走廊尽头......
沈静文拿着自己的想法去跟纺织厂厂长商谈织布的事宜。
厂长对这种花色不大自信,“还是头一回听说做衣裳要这种花色的布料。”
“我顾忌除了你不会有人买啊!”
沈静文知道他的顾虑,当即说道:“这简单,我们可以做出配套的枕套被单什么的,后期也不愁卖!”
“我马上就要放寒假了,还想着跟我哥再出去逛一圈,看能不能再租个柜台!”
沈静文的话提醒了厂长,若是不止做衣裳,那便值得出一版,但能不能卖出去说不好。
不是他不信任沈静文,实在是现在都时兴那些明艳小花花的,这种的太素净,怕是难啊!
“行!我跟车间主任研究一下,这事你不用操心!”
沈静文得了准话开始专心在自己的期末考试上。
上学期已经做了一次论文,这次期末考,却加了一门——英语。
大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纷纷哀鸿遍野。
为什么要加一门英语啊!
沈静文却仿佛从中嗅到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当即抓紧复习,甚至给家里去信,叮嘱即将要上高二的沈鸿学,一定要好好学习英语。
期末考试前,沈鸿良给沈静文写了一封信。
这让她倍感意外。
印象中大哥一直都是有些憨厚,话不多的人。
什么事,能让他专门给自己写信?
打开信看完,沈静文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能说造化弄人。
跟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陈燕。
就是罗艳红嘴里那个死了男人比离婚强的女人,被婆家人欺负的就快活不下去了。
大哥偷摸接济过,可不管用。
人家就是舔着脸上,你陈燕不是我们家人,可你儿子是!
我们不找你,我找我孙子!
来一次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给钱、粮,人家就哭着喊着要把陈燕的儿子带走。
陈燕娘家都不管,沈鸿良能接济几次,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现在,这家人为了给小儿子娶亲,要把陈燕的儿子卖给山里一个哑巴做儿子。
美其名曰——过继。
陈燕快疯了。
这封信,其实是沈鸿良觉得,樊城宏业商场那边需要个盯专柜的售货员。
就想问问沈静文,陈燕行不行。
他笨拙的跟妹妹说:不用可怜她,也不用看哥的面子,你觉得她能干得了咱就用她,不行就再看别人。
陈燕。
想起这个名字,沈静文难得有同病相怜的悲戚感。
上辈子陈燕也是这样在婆家人的不依不饶,和娘家人的不管不顾中独身一人出门打工。
闹到最后,孩子跟她离了心,一张嘴就只知道钱,仿佛只有给钱的时候,她才是母亲。
而娘家,也没给她留好路。
她年纪轻轻去世后,还被娘家卖了个二道,到底是没能清清静静一个人躺进墓里。
沈静文当即回信,跟大哥言明利害,并说:可以让她试试,大哥你盯着些,她要是能处理问题,就用她。
沈鸿良接到信后这才笑容满面的去了陈燕落脚的公社宿舍。
三天后,陈燕跟着沈鸿良在天还没亮时就走了。
陈燕紧紧抱着怀里一脸懵懂的孩子,无声落泪。
沈静文抱着参考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白玲在一边起哄,“哟哟哟,一想二骂三惦记,这是有人想你呢沈静文!”
沈静文送她一个大大白眼:“你分点注意力到学习上,早就成文学家了!”
白玲不屑表示:“我跟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可不一样,本姑娘是真文化人!”
几人回了宿舍没多大会,门口就传来王娟的声音,“静文!你家来电话了!”
沈静文一脸莫名:家里这会来电话?
“喂?”
“静文呀!我是你二妗子的娘,这不前些日子听说你给你们村那个死了男人的陈燕都找了活计,我寻摸着,咱们关系可比那个扫把星近呢!就问问你,看有没有活用得上你表哥?”
沈静文脸色一沉,当场反击:“我文华表哥已经是镇上电力局的了,怎么会需要我帮他找工作!”
“哎呀,不是你文华表哥!是你文华表哥的表哥,我家长远!”
沈静文冷笑更甚,“那您可说笑了,长远哥这么厉害,还用的着我?您都给他安排好了呀!”
沈静文说着还说道:“再说我也没给陈燕找工作,那是陈燕姐自己厉害,您老人家就别操心了!”
挂断电话,沈静文直接又播了一个。
公社人直接交了沈鸿良来接,沈静文当即就问:“哥,陈燕姐跟我干的事你都跟谁说了?”
“咱二妗子的老娘是怎么知道的?今儿居然还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孙子找活!”
“我脑子有毛病我才找他!”
沈鸿良脸上挂不住,“是你嫂子!”
沈鸿良也没想到,罗艳红能这么卑鄙跟踪自己!
本想传闲话,一想这闲话中的另一个人是自己男人!
便改了口,说是沈静文给陈燕找了工作!
还大肆宣扬沈静文多能干,她的电话是多少,总之,罗艳红已经又挨了一顿打,被关起来了。
沈鸿良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跟妹妹解释。
沈静文叹息,由衷问道:“哥,这种日子过得有劲吗?”
兄妹俩挂断电话,皆无奈摇头。
接下来几天沈静文忙的焦头烂额。
纺织厂的新布料染出来了,期末考试也要开始,最新的一批服装也已经做好。
沈静文顿时忙成了个陀螺,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