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叶灼他们都在会议室里进行案情分析,只有松平亚雪一个人在会议室外的椅子上坐着。走廊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寂静。
在这个无人注意的时刻,松平亚雪的焦急终于显露了出来。她的右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这是她极度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右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扶着额头,试图缓解内心的压力。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时不时地轻吹额前的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枚戒指的影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想办法处理这个潜在的威胁。她的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轻微的节拍声,这是她思考时的另一个习惯。
过了许久,她听到会议室的门开了,立刻调整姿态,恢复了往常那种优雅从容的样子。面部表情瞬间变得自然而放松,仿佛刚才的焦虑从未存在过。
\"嗯?\"但叶灼走出来时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他的眼神中带着关切:\"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松平亚雪轻松地回应,声音中没有任何异常。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方便和我说说吗?\"
不久后,河岸上,两人背靠着护栏,细小的河水波光粼粼。松平亚雪手中拿着一盒饮料,嘴里咬着插在饮料盒上的吸管,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这样啊...\"她轻声说道,吸管在她的牙齿间轻微变形:\"等等,先让我理理,他们的意思是首先要搞清楚死者是谁,然后再根据我在生产商那边查到的购买记录找到和死者有关的人,接着结合死者的生前人际关系做调查,还会调查安全区的一些监控摄像头的记录来推测直升机是从哪里过来的...\"
\"对。\"叶灼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河面:\"苏正仪说,因为缺少专业人手,尸检报告起码得明天中午或者后天才能拿到手,所以调查生产商的事情也不是很急,我想你那边也不会很紧张,毕竟这件事...我想我们参与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多,而且我也和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最近的一些困难,苏正仪也说等这件事过后可以帮帮我们。\"
\"啊?\"松平亚雪松开了嘴里已经被咬变形的吸管,转头看向叶灼:\"什么困难?\"
\"唉...\"叶灼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思君的事情...这么长时间没有她的消息,我很担心...\"
听到这个名字,松平亚雪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缓缓转头看着叶灼,而叶灼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回过头来。
就在那一瞬间,叶灼看到了他从来没有在松平亚雪脸上看到过的眼神——没有任何神情,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那种眼神空洞而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叶灼明显地慌乱与紧张了:\"就,就是单纯的担心,毕竟再怎么说...\"
\"你喜欢她对不对?\"松平亚雪逼近了一步,声音低沉而危险。
叶灼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没有,怎么会...我...\"
\"你就是爱她。\"松平亚雪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着某种疯狂的光芒:\"不然你不会这么频繁的在我面前提起她,我希望你可以考虑我的感受,我爱的人心里一直都是别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叶灼也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一些行为和言语确实可能伤害了她,随即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亚雪,我...\"
\"我累了。\"松平亚雪突然转身,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失望:\"先回去了...\"
她的背影略显孤独,叶灼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他不知道的是,松平亚雪此刻心中正在盘算着更加危险的计划,而那个计划的核心,正是如何永远地解决唐思君这个\"障碍\"。
松平拓海这边,叶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甚至这次,松平拓海都不在对面坐着。叶灼跪坐在熟悉的榻榻米上,面前的棋盘空无一子,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跪坐许久,房间的门才缓缓开了。松平拓海拄着拐杖,左右两边都有医疗团队的人搀扶,动作缓慢而小心。在扶着松平拓海坐下后,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医护人员无声地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你很久都没来了。\"松平拓海的声音依然温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说真的,自从和你下过一局后,我还想再来一决高下。\"
叶灼的脸上带着苦笑,眼神中透露着疲惫:\"我今天...可能无心博弈,我和亚雪她...我们...\"
\"闹矛盾了?\"松平拓海抬着眉毛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目光中带着长者的洞察力。叶灼尴尬地点了点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很正常。\"松平拓海笑着,声音中带着过来人的智慧:\"新婚不久后都会有这个问题,虽然现在老了,但我仍然还记得当年刚结婚第二天就惹了芳子的母亲生气。\"
松平拓海没有多问具体的矛盾内容,而是直接开始教导叶灼:\"维持家庭关系的唯一方法,就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消除什么困难,仅此而已。亚雪和别人不同,她的思想相对其他人来说,对你已经十分包容了,你不妨仔细想想,你对她心里的伤害有多大。\"
叶灼无言以对,内心深处知道老人说的有道理。松平拓海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同时你也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身处另一个阶层应该有的交际圈,而不是去关心一些将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社交的人,你明白么?\"
叶灼沉默了片刻,伸手从围棋罐里拿出一枚黑子,在手中仔细端详,似乎这枚普通的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样。良久,他缓缓开口:
\"您的意思是,我应该脱离曾经作为普通人的一切?\"
\"一部分。\"松平拓海的回答简洁而明确:\"至少你作为亚雪的伴侣,应该多为她着想,你明白了吗?\"
叶灼放下手中的棋子,那个动作轻柔却带着某种决绝,就像放下了心里的执念一样:\"我明白了...父亲...\"
\"对了。\"松平拓海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语气变得轻松:\"我让芳子差人把你的家人接过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到。\"
\"啊?\"叶灼有些意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无话可说。
\"毕竟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家人,最多只是世界政府安全区居民档案上的照片,虽然我不能亲自去见,但芳子会替我向你的父母问好的。\"松平拓海的声音中带着真诚的关切。
告辞了松平拓海,叶灼独自一人回到了松平大厦。没了亚雪的相伴,他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自己和松平亚雪的流言蜚语,那些窃窃私语如影随形:
\"他就是那个松平家的赘婿啊。\"
\"虽然没有明说,但还不就和赘婿一个意思么。\"
\"吃软饭的家伙而已,又没有什么出名的地方。\"
\"无非就是傍上松平家而已。\"
\"像这种人,你们就看着吧,他蹦哒不了几天了。\"
这些话语如同针刺般扎在叶灼心上,但他只能默默承受,脚步依然坚定地向前走着。
回到顶层,叶灼轻轻推开门,看到亚雪就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抱着腿,身体蜷缩着靠在那里,看起来格外脆弱和孤独。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却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忧伤。
叶灼走上前,轻手轻脚地坐在她身边,生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宁静。松平亚雪感觉到他的靠近,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挪动身体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对不起。\"叶灼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歉意:\"我不应该那样的,只是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变化。抱歉,我不会再那样了,我会改正的。\"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远处城市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提醒着他们外面世界的存在。而在这个私密的空间里,两个相爱的人,正在寻找重新连接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