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社区“春日手作集”与万物生长的热闹诗篇
清明刚过,社区的海棠花就开得泼泼洒洒。李淑琴蹲在花树下捡花瓣,竹篮里已经攒了小半篮,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撒了把碎珍珠。“这花能做香包,”她用指尖捏起片花瓣,凑近鼻尖闻了闻,“去年做的海棠香包,张大妈说挂在衣柜里,衣服都带着甜味儿。”
树旁的石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手作材料。杨永革的藤筐里堆着新劈的竹篾,青绿色的篾条在他膝间翻飞,很快编出个小篮子的雏形,篮沿还留着点毛刺:“部落里的孩子都用竹篮采野果,比塑料筐结实,用坏了还能当柴烧。”筐底垫着层海棠花瓣,是石蛋刚铺的,说“这样装香包会更香”。
石蛋趴在石凳上,手里攥着根粗棉线,正把捡来的纽扣串成手链。纽扣是从各家旧衣服上搜罗的,有红的、蓝的、带花纹的,最大的那颗像个小月亮。“杨大哥说这叫‘幸运链’,”他举着手链对着太阳照,纽扣的孔洞透出细碎的光,“戴在手上,春天就不会感冒了。”
张大妈拎着个木匣子走来,里面装着她攒了半年的碎布头。红的灯芯绒、蓝的的确良、带格子的棉布,被她按颜色分类捆着,像堆小方块的彩虹。“我要做海棠花坐垫,”她掏出剪刀,咔嚓剪下块粉色灯芯绒,“去年的藤椅坐垫磨破了,换个新的,坐着也舒坦。”匣子里还藏着包棉絮,是从旧被单里拆的,蓬松得像团云。
周砚田抱着个陶罐,里面是用海棠花瓣泡的酒。“这酒得埋在土里发酵,”他用树枝在花树下挖了个小坑,罐口盖着片荷叶,“我爹以前说,花酒要沾着地气才香,等秋天挖出来,给大家暖暖身子。”老三跟在他脚边,用爪子扒拉着泥土,像是在帮忙挖坑,红绳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王大爷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他在河边捡的鹅卵石,圆滚滚的像块块小馒头。“这石头能画彩蛋,”他掏出支马克笔,在石头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清明过后该吃彩蛋了,用石头画,不用煮,还能当摆件。”竹篓底还压着张画稿,是他昨晚画的海棠花,花瓣画得像小太阳。
社区的“春日手作集”没有固定规则,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好的物件摆在广场上,喜欢的人可以用自家手作交换。李淑琴在公告栏贴通知时,特意画了朵海棠花当标记:“手作不在精,在心意。当年我妈纳鞋底,针脚歪歪扭扭的,可穿着比谁的都暖。”
杨永革的竹编摊位前很快围了人。他编的小篮子带着股竹清香,有人用自家种的韭菜换,有人用织了一半的毛线袜换,张大妈居然用块蓝印花布头换了个,说“给我孙子装零食,比塑料袋环保”。石蛋在旁边学编竹篾,笨手笨脚把篾条折成了麻花,杨永革却笑着说:“这叫‘麻花篮’,独一无二的款式。”
李淑琴的海棠香包最抢手。她把花瓣晒干了混上艾草,装进用纱布缝的小布袋里,再用红绳系个蝴蝶结,挂在衣襟上能香一整天。王大爷用块画着笑脸的石头换了个,说“挂在拐杖上,走路都带风”;周砚田换了两个,一个挂在鸡窝上,说“给老三熏熏香”,一个揣在兜里,引得老三总往他身上蹭。
张大妈的碎布头坐垫做得热闹。她把布头剪成花瓣形状,拼贴在藤椅垫上,粉的海棠、黄的迎春、紫的二月兰,看着像把春天铺在了屁股底下。李淑琴用三个海棠香包换了个,摆在自家的竹椅上,说“坐着像坐在花丛里”;杨永革换了个给石蛋,石蛋立刻垫在屁股底下,说“比部落的兽皮垫软和”。
石蛋的纽扣手链换得最有趣。他用串着月亮纽扣的手链,换了王大爷的“彩蛋石头”;用红纽扣手链换了张大妈的布头边角料;最后用串着最大纽扣的手链,换了杨永革编坏的“麻花篮”,说“这篮子能装我的纽扣,刚刚好”。
周砚田没打算换他的海棠花酒,却被石蛋缠得没法子,答应秋天开封时请大家喝。“到时候我带烤栗子,”杨永革拍着胸脯,“用新摘的野栗子,烤得面面的,配花酒绝了。”张大妈接话:“我做桂花糕,去年腌的桂花还剩半瓶,正好派上用场。”
中途突然刮起阵小风,吹得海棠花瓣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粉色的雨。石蛋举着“麻花篮”接花瓣,篮子的破洞漏了满地粉白;杨永革把竹篾往怀里拢,免得被风吹散;张大妈用布头盖住剪刀,说“别让花瓣粘在刀刃上,剪布该打滑了”。
风停后,大家坐在花树下分享手作。王大爷把“彩蛋石头”摆在石桌上,排成圈像串小灯笼;张大妈给每个人发了块布头,说“回去缝个小口袋,装香包正好”;李淑琴教大家编蝴蝶结,石蛋学得最认真,却把红绳系成了死结,气得他直跺脚,引得老三咯咯叫。
杨永革突然提议:“咱们把做好的物件挂在海棠树上吧,让树也尝尝春天的味儿。”大家都觉得主意好,石蛋的纽扣手链挂在细枝上,像串会发光的果子;张大妈的布头花瓣挂在树杈上,风一吹像只只小蝴蝶;李淑琴的香包挂得最高,香气随着风飘得老远。
周砚田的陶罐已经埋进土里,上面插了根海棠花枝当标记。“秋天挖出来时,说不定花枝都长成小树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土,“到时候咱们就在这树下喝酒,让新长的小树也听听咱们说话。”
太阳偏西时,手作集渐渐散了。每个人的篮子里都多了新物件:李淑琴的竹篮里有“彩蛋石头”和布头;杨永革的藤筐里有香包和毛线袜;张大妈的木匣里多了串纽扣手链;石蛋抱着“麻花篮”,里面装满了捡来的花瓣和石头;周砚田的陶罐虽然埋在了土里,却收获了满肚子的期待。
“下周还来不?”石蛋举着篮子问,花瓣从破洞里漏出来,落在他的鞋上。
“来!”杨永革扛起竹篾,“我教你们编竹蜻蜓,能飞老高。”
“我带新采的艾草,”李淑琴拎着竹篮往家走,“该做端午的香囊了。”
夕阳把海棠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树上的手作物件在风里轻轻晃,像挂满了春天的秘密。李淑琴回头望了眼,突然觉得这手作集比任何集市都动人。
春日手作的意义从来不是物件多精巧、多值钱,而是有人愿意陪你蹲在花树下捡花瓣,教你编歪歪扭扭的竹篮,用块碎布头换你的香包,就算手作粗糙得不像样,也能当成宝贝。这些沾着草木香的瞬间,就像刚发芽的种子,看着不起眼,却在心里扎了根,把平凡的日子都养得绿油油的,带着股说不出的生机。
至于秋天的海棠花酒会不会香醇、新长的小树能不能活?谁知道呢。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群人还能聚在海棠树下做手作、聊闲天、盼着下一次相聚,就算花瓣落了、竹篾断了、纽扣丢了,也会笑得像孩子一样开心。因为最好的手作,从来不是完美的成品,而是身边那群能陪你“浪费”春光的人啊。
社区的炊烟慢慢升起来,混着海棠花的香飘向天空。杨永革在储藏室削竹篾,新劈的篾条在灯下泛着青光;张大妈坐在缝纫机前,把换回来的布头拼成小口袋;李淑琴把“彩蛋石头”摆在窗台上,月光照在上面,笑脸像在眨眼睛;周砚田给鸡窝旁的海棠花枝浇了点水,老三蹲在旁边,盯着土里的陶罐出神;王大爷坐在灯下画石头,马克笔在鹅卵石上画出朵小小的海棠花,像藏了个春天在里面。
石蛋趴在窗边,手里攥着颗纽扣,看着外面的海棠树。他突然觉得,这个被花瓣、竹篾、布头和笑声填满的春天,成了心里最软的念想,比任何手作都珍贵,比任何风景都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