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等到了天擦黑,我让小五提前去院里的水缸倒了那两包泻药。
我摩拳擦掌,开始布局:“听着,小四跟我钻狗洞,小三去敲门,说是送猪肉的,缠住看门那两个。”
小三突然叫住我:“姑娘,您这裙子……”
我低头一看,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出个大口子,干脆直接用匕首把破布割了,好在里面还有一条衬裙,不至于太狼狈。
“利索了,走。”我把破裙子的下摆扎成一个小结。
站在狗洞面前,我和小四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可这狗洞实在太小,小四的身形定然过不去,只能我先走。
“姑娘,可得小心呐。”小四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你怎么进去呢?”我忽略了他的些许不礼貌,心里只有自己可能要孤军奋战的恐惧。
“姑娘先进,我随后就到。”
我一边摇头一边狼狈地爬进去,边爬边想:装吧,怎么不装死你。
“呸呸呸!”我吐着嘴里的草,一抬头,发现小四已经坐在狗洞旁等我了。
我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呲牙笑着:“姑娘,我会轻功的。”
“你会轻功你让我钻狗洞?”
“那我学艺不精,没办法带着姑娘翻那么高的墙头啊。”
我技不如人,只能自认倒霉。
前院有人敲门,我听见小三扯着嗓子大喊:“送肉来咯!新鲜的五花肉嘞!”
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我冲小四使了使眼色,两个人猫着腰就往正房摸过去,刚走到窗户底下,就听见屋里有人骂骂咧咧:“妈的,外面在吵什么?”
小四偷偷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我说:“是那瘸子。”
我和小四躲在屋侧,看着瘸子走出去后,又扒着窗户往里看了看。
情况比我预想得更糟,有三个半大的女孩子和两个小男孩,看上去也不过三四岁,全都绑着扔在角落,看样子也是被下了药。
屋里没人,我和小四摸进去,查探五个孩子的状况。我在门口盯着放风,小四挨个查了鼻息,对我点点头,示意他们都还活着。
“怎么办?”小四张嘴做口型询问我下一步计划,我在屋里看了一圈,眼睛一转,有了新想法。
外面没了动静,想必是小三已经闹完了。
瘸子回来,一脚踹开房门,我和小四躲在门后,等他走进来,直接一手刀伺候上去。
“咱们俩带不了五个孩子,这瘸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索性咱们先去柴房……”小四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瘸子,对我提议。
我舔了舔嘴唇,内心有些顾虑,看着孩子们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怕他提前醒过来……”
“这样就不会了。”我话还没说完,小四已经动作利索地把瘸子五花大绑,倒吊在了房梁上。
“少侠好身手啊。”
“过奖,梅花内卫的基本功罢了。”原来长公主的侍卫叫梅花内卫。
我们俩摸到柴房,一把火点燃了堆在角落里的木头。
火苗慢慢窜高,我拽着小四往门外走,呛得直咳嗽。
“姑娘,稍微松些手,再扯下去,我这衣服要跟你那裙摆一样了。”
正说着,又听见院外传来嗷嗷的叫声。
“是泻药发作了!”小五突然从院里的柴堆后面探出头,脸上还沾着黑灰。
“你怎么在这儿来了?”
“我瞅着这边烟重,想来是你们已经下手了,这院里加上看门的一共八人,现在已经有四五个被泻药闹翻了。”
我算了算,加上屋里打晕的瘸子,那这院里已经没什么人手了。
“干得漂亮!我们去院里把那几个孩子带上,动作快点!”
小五刚准备起身,柴房的院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瘦高个举着棍子闯进来,脸上还沾着不明液体,想必是没抢到茅房的倒霉蛋一个。
“哪来的娘们!”他怒目圆睁,说罢就大喊着摇人,“找到了!在柴房呢!”
小四拿着一根烧红的柴火棍迎面戳过去,他避让不及,火星子溅了一脸,疼得嗷嗷直叫,我们趁机跑了出去。
“姑娘!这边有五个孩子!”小三的声音传来,远远地看见他抱着一个昏迷的小男孩,背上还背了个女孩。
我心里一紧,刚要过去,就听见院外传来了马蹄声:“不好,他们的人回来了。”
我拽着小四小五往前跑:“把孩子们都带上,从后墙翻墙走。”
被迷晕的孩子软乎乎地,像团棉花。我没抱过这样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使劲,还好他们仨能把这五个孩子都带走。
“我钻狗洞,不用管我。”我轻车熟路地钻过去,发现他们三兄弟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面前。
行,算你们梅花内卫有点本事。
“往这边来!”胖婶竟然在外面等我们,引着我们穿着巷子逃远了。
我整个人陷在稻草堆里,看着七个孩子横七竖八地躺着,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下好了,开了个幼儿园。”
小三往我旁边一趟,哼哼唧唧地说:“姑娘,这么多孩子可怎么处理?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也太麻烦了。”
胖婶扔给我们一个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几件男装,还有一顶破帽子。
“姑娘,换身衣裳吧,我家男人的旧衣裳,虽然大了点,但也比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强。”
我也不扭捏,缩到旁边去自己换了衣服。
趁我换衣服的空档,小五有了主意:“还是得报官,就说人贩子内讧,自己把院子烧了。”
“行,我们先离开这里,兴许那边有什么别的出路。”
心里想着事,只稍微歇息了一会儿就出发了,本意是想着把所有孩子都放在胖婶家里照顾,但小玉蓉闹着要和我们一起去,我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带上她。
可能一路颠沛,她见到熟悉的人就再也不想撒手,我理解。
我们几个走得匆忙,去客栈偷那四匹马都差点被人抓住,只能大张旗鼓一路飞驰离开。
经过镇口那棵树时,我还是没忍住回看了一眼,真的太怪了,这么凋敝的时节,怎么会有如此葱郁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