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下了地窖，其中一个老奶奶从口袋里拿出个塑料袋，还带着温热，递给何仙姑。
这应该是他们刚才吃剩的饭菜。
其中有个看起来最年长的老头坐到桌子旁，兴冲冲的说道：“来，谁跟我杀一局？”
他指的是象棋。
两个老奶奶捅开了电视机，追起了八点档，这悠闲的感觉哪里，活脱脱一个老年公寓！
何仙姑不明所以，边吃着老奶奶带给她的饭菜，边问:“你们刚才都到地面上，为啥不跑啊？”
那正在下象棋的老头，把卒子往前拱了一步，“咱这老胳膊老腿的，没跑两步就被抓住了，到时候还得挨打，还不如乖乖听话。”
看电视的老奶奶附和，“刚来的时候，都是这种想法，时间长了就好了。你每个月把退休金给他交了，他就不会打你了。”
何仙姑斟酌了半天说道：“那我没有退休金怎么办？”
“那就掏攒的那点棺材本呗，实在不行管儿女要！”
何仙姑吃惊，“你们进来多久了？既然有机会给儿女打电话，那你们为啥不求救呢？”
几个人立马吃惊的把手指竖起，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她小点声。
“可说不得这样的话，老黄就是不知足，趁给儿女打电话要钱的时候，求救来着，他可是一酒瓶子就把老黄给撂倒了。老黄的尸身埋在房后，坟包上的草估计都长起半人高了。”
他们口中的他，说的就是上面那个一身戾气的男人。
那男人会杀人，何仙姑一点也不吃惊，毕竟她亲眼目睹，他把一个老年女人的尸身拖到了房后。
她吃惊的是，几个爷爷奶奶语气里不是对男人的埋怨，而是对老黄求救这个行为满满的不理解。
她更不理解的是，这几个老人心安理得的态度。明明是在被囚禁，被奴役。
变成老头的身体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觉得饭菜难以下咽。
“那你们的儿女都不找你们吗？”
“他在抓我们之前早就调查清楚了，我们都没了老伴，孩子在外地，工作忙，不常回家。
他让我们骗孩子说出去旅游了，孩子忙的没空管，还打点钱过来，让我们玩的痛快点……”说到这里，老人们脸上满是遗憾。
下象棋的老爷爷，将炮推到对方老将旁，一炮一车将死了，他乐呵起来，嘲笑对方是臭棋篓子，两个老头唇枪舌战一番。
周围人也被他们情绪感染，乐呵起来。
刚给何仙姑带饭的老奶奶是个心细之人，她察觉出何仙姑的情绪不对，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女们不是不孝顺，他们都太忙了……偶尔打个电话，也说不上两句。
在这里，你只要按时把钱交给他，他也不常打人的，而且你看，他们玩的多乐呵。
这要是在家啊，空荡荡的房子里就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万一哪天没了……说不定在屋子里放臭了，都没人知道啊。
你就当这是住养老院，在那儿住着，还不是每个月得交钱吗？”
何仙姑心里酸涩的难受，他们老了，他们不想奔波了，他们想和人说说话，他们不想死了都没人知道，就这样小小的愿望，竟然通过被人囚禁，才能得到满足……
不得不说，这些爷爷奶奶的一番“好言相劝”，简直比传销洗脑还管用。
要是她不是何仙姑，真是普通的老头子，可能会愉快融入了这个大环境，和他们一起“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他们这种为了求存，病态的自我安慰，是错误的，还助长了男人犯罪的欲望，她就是要打破！
晚上，何仙姑挤到大通铺上。因为只有四床被子，她睡的时候只能耍单，好在这环境狭小，又闷热，不盖被子也不觉得冷。
早上，男人又送下梯子，奴役老人们给他做早饭。
等那几个听话的老人都上去了，他冲下面的何仙姑喊道：“老头，想好没有，想住在我这里，不交点钱可不行！要是不交，你昨天也看见了吧！”
原来，昨天男人先去处理女尸，没管车上的何仙姑，藐视她的战斗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威慑她！
她笑了笑，把手伸进裤子里，掏出了一沓的钞票，这可是她最近省吃俭用才省下来的。
男人见到钱的瞬间，眼就直了，他手脚利落的跳下地窖，根本没用梯子，木质地板吱呀一声晃了晃，落下一些灰尘，“老东西，看不出来啊，竟然把钱藏在裤子里！”
他两步上前，不由分说，伸手抢钱！
人啊，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即便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何仙姑所站的位置正是老人们在男人不在时，煮饭用的区域，桌子上的调味料就一包盐，甚至连油都没有。
一个炒菜用的锅端端正正摆在灶台上。
就在男人所有注意力都在钱上的时候，何仙姑快速抄起锅，照着男人的头就狠狠砸去！
你不是喜欢砸别人头吗？听说你用酒瓶砸了老黄，就连昨天那具女尸，都是砸中头部而死！
被砸中的瞬间，男人的头应该是懵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七旬老头有胆子对他动手。
直到头顶的伤口流出的血顺着头发滴在地上，他才明白，他是真的挨打了！他不怒反笑，活像个精神病！
“好啊，好啊，敢动手了！”
何仙姑本以为一锅下去，人肯定就给送走了。可没想到，他不仅没走，还哈哈的笑个不停，这是把神经打坏了啊。
这可咋整，再打一锅试试吧……
地窖里的声响很快将上面的几个老爷爷老奶奶吸引了，他们拍着大腿，哭天抹泪的，“哎呦呦，这咋还打上了呢？”
男人刚才没有防备时被打，现在缓过来就要还手，急的几个老人在地窖上方团团转，有个老奶奶操起做菜用的土豆就往地窖底下打，想帮衬着何仙姑。
可她心理素质太差了，准头也实在不好，那馒头大小的实心土豆，旋转着从地窖口飞了过来，只听哐当一声！
砸中了何仙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