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混杂的赌场内，众人皆噤若寒蝉，看着那片血红之地。
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人。
见过血腥，染过血液。
可此时，看着这幕，看着站在一片鲜红中的那人，仍是头皮发麻。
夜寒舟从纳戒中取出两颗止血丹，打入朱统双臂断口处。
血是止住了，没了生命危险，但痛觉却并没有减退多少。
夜寒舟冷眼看着在地上打滚，已经滚成一个血人的朱统，面无表情。
“是谁派你们去花溪镇的。”
朱统一震，抬头望向如恶魔般的少年，打量几许后，眼中流露不可置信之色。
“你……你是那跑掉的小孩？”
夜寒舟神色一冷，灭魂剑再次一划。
“啊啊啊啊啊！！”
血液飚溅而出，朱统丑陋的脸扭曲成了一团，躬着身子捂住身下血流不止之处。
他的哀嚎声听得在场所有人皆是不寒而粟，感觉下身一寒，不自觉躬了躬身子。
少年此时犹如地狱道中走出的恶鬼，面色冷漠，眼神诡谲。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其它的，轮不到你来说。”
眼看着少年手中的铁剑再次举起，朱统顾不得惨痛，连忙大喘着气开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碧莲宗的一个女子！”
慕怜闻言，宽袖一挥，一道虚影凭空出现。
“可是这人？”
这虚影一身碧绿衣裙，面容清秀娟丽，正是碧莲宗圣女冷心月。
朱统只看了一眼，便肯定的立马点头。
“对对对，就是她！你们饶过我吧，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
夜寒舟好整以暇的把玩着手中的灭魂剑，眸光却冷得吓人。
“那其他人呢？”
朱统犹豫了一瞬，老实开口：“这都八年过去了，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慕怜道：“那你将其他人面容描摹出来吧。”
朱统现在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闻言赶紧用灵气将其余三人面容描摹出来，只想能保住一条贱命。
夜寒舟死死盯着三人的面容，手中灭魂剑举起。
“看在你供出了其他人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朱统被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一边爬一边尖叫：“不行！我已经什么都说了，你不能杀我！”
夜寒舟缓步逼近，嘴角挂着冷笑。
“可是我没说，不会要你的命。”
手中灭魂剑高举，在往下刺的瞬间，一道声音响起。
“忘川宗的友人，还请手下留情！”
夜寒舟动作一顿，背对着那人的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慕怜看向来人，是刚从酒窖下来的一名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气度非凡，穿着华贵，看起来不是寻常人。
“赵龙见过清风道尊。”
赵龙一边说，一边走近。
“实不相瞒，这处地下赌场是我落霞城赵家所设，今日能迎来清风道尊和您的弟子，实在是蓬荜生辉。”
“只是……您的弟子在我赌场中杀人，影响恐怕不大好吧。”
慕怜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这事和赌场无关，影响别人做生意，好像是不太好。
“寒舟，把他带出去处理吧。”
赵龙满意一笑，心中有些得意。
连忘川宗峰主这种人物，都给他赵家两分薄面。
以后他在落霞城中，更是名气大盛，可以横着走了。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在少年转过身来后，彻底凝固住了。
这张脸庞，曾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刚开始是妩媚而妖娆的，而后则如索命的恶鬼，硬生生破去所有旖旎，将梦境变为噩梦。
夜寒舟看着面前人脸上的惊愕之色，笑道：“原来是赵家二公子。”
他虽说是笑着，然而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赵龙见过许多次他这样的表情，曾经看只觉得冷艳风情，现在却是让人不寒而粟了。
“是……是你……”
“是啊，许久不见，不如送你一个见面礼吧。”
夜寒舟说着，灭魂剑随意落下。
朱统的头颅便如皮球般滚落到了赵龙脚下。
赵龙脸上再也挂不住笑意，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夜寒舟！你是非要和我赵家对着干？”
夜寒舟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赵龙扫了赌场内一圈，将视线落在慕怜身上。
“清风道尊，你怕是不知道你的好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吧？”
慕怜确实还不知道，书中并没有提及什么赵家。
看着慕怜莫名的神色，赵龙阴恻恻道：“你的徒弟，在还没有拜入忘川宗之前，曾是我家的奴仆！”
此言一出，在场皆哗然。
慕怜面露诧异，夜寒舟眼神则暗了下来，看着赵龙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赵龙被少年看得遍体生寒，复又想起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自家的赌场，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八年前，我大哥赵耀，在街上将他捡了回来，供他吃穿，还送他上学。可这白眼狼，最后不仅不知恩图报，反而将我大哥与大嫂残忍杀害！”
“之后，赵家满城派人搜寻他，都没有他的下落。却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背弃信义之人，竟然逃进了忘川宗当弟子！”
“清风道尊，赵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可千万别被他乖顺的表象给骗了！”
慕怜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赵龙的话消化完。
所以……
夜寒舟当年使用的千里符，将他传送到了落霞城，然后又被这赵家给收养了？
至于赵龙话中，杀死恩人、背弃信义什么的，慕怜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的少年，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
他不需要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去听说他的故事。
他只听他亲口说的。
可慕怜是这样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想。
赌场内人大多都是落霞城人，大多都听说过赵家这段往事。
此时得知真相，皆是议论纷纷起来。
不外乎说这忘川宗弟子德行有失，残忍暴虐，以仇报恩等。
说夜寒舟不配为忘川宗弟子，应赶出宗门才对。
群情激奋下，还有人带头说要闹上忘川宗，请宗主制裁这孽徒。
慕怜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够了！夜寒舟是本尊的亲传弟子，轮不到你们议论！”
说完，他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年。
“寒舟，为师只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