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想那么多,陆屹川开门见山,
“桑云苓她妈…真在老家?”
陆屹寒动作不停,提着打包好的饭盒就出门,根本不抬眼看他,只答道,
“怎么了?”
陆屹川没办法,跟着大步行走的陆屹寒后边,边走边问,
“你别管怎么了,我就问是不是真的?”
陆屹寒不想搭理他,拎着饭盒走了老远。
不一会儿就出了大院,往试验田走去。
“哥——!”
陆屹寒总算回头,
“是又怎样。你想问什么?”
“云苓母亲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老家有亲戚照顾,环境也清净,更适合休养。
云苓一直定期有寄钱寄物,也托了可靠的人照看。
但是这是她的家里事,你少打听。”
陆屹川被噎住,可是这个女人……
他心里那点疑虑却没完全打消。
就在这时,试验田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其中夹杂着一个男人粗嘎的咆哮。
“桑云苓!给老子滚出来!你个不孝女!白眼狼!黑了心肝的东西,偷了老子的财产,还把你亲爹我送进大牢!天理不容!天打雷劈啊!”
陆屹寒和陆屹川脸色同时一变,大步冲了过去。
围观的军属迅速聚拢。
只见田地边上,桑云苓的父亲陈建东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他自己面色蜡黄,胡子拉渣,却狰狞着一张脸,穿着一身破旧的劳改服,正跳着脚大骂。
他身后的那两个穿着制服,带着袖章,脸色严肃像是地方干部模样的人。
“你们谁是桑云苓同志?”
其中一个干部看向人群开口,语气公事公办,
“我们是地方上的。
接到陈建东同志的实名举报,反映你涉嫌侵占其个人财产,
以及在试验田项目上存在侵占国家资源,以权谋私的行为。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围观的人群“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军属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陈雨汐躲在人群后面,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桑云苓整理好衣服从人群中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同志!就是她!她就是桑云苓!”
陈建东指着刚从田里走上来的桑云苓,唾沫星子横飞,
“她举报自己的亲爹,简直大逆不道!她还偷了我的财产!那可是辛苦存下的宝贝!
现在又在这部队大院里搞歪门邪道,圈地搞私人种植,这就是侵占国家资源!
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他嚎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引得不少人侧目。
陆屹川则震惊地看着陈建东,又看看被指着的桑云苓,眉头皱得更紧。
陈雨汐之前在他耳边吹的风,和眼前这个场景交织在一起,让他对桑云苓的观感降到了最低点。
亲爹都找上门了,还带着干部!
“啥子侵占资源?”
一个大嗓门响起,“额滴娘诶!桑妹子就用了巴掌大块没人要的荒地,种点粮食给大伙儿看看,咋就侵占了?那地荒着也是荒着!”嗑着瓜子的张慧芳喊道,举报亲爹这事,她们不清楚,可自从云苓这妹子来了大院,干的都是实事。
“就是就是,”平日里温婉的吴兰花也小声帮腔,“阿妹种菜种粮,大家都跟着沾光尝鲜呢…”
“沾光?那是贿赂!腐蚀革命军人!”陈建东跳着脚,转向那两个袖章男,
“领导!你们看看,她成分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妖言惑众!
她原来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哪懂什么种地?!
肯定是学她那个外公用了什么资本主义的歪法子!她那些种子来路不明!说不定就是偷的!你们得查!狠狠查!”
袖章男板着脸,拿出记录本,
“桑云苓同志,这位陈建东同志举报你侵占部队土地资源,偷盗家产,以及种植物种来源不明。请你配合调查,说明情况。”
桑云苓没看跳梁小丑般的陈建东,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两个干部身上,
“侵占财产?请问陈建东同志指控我侵占了他什么财产?可有证据?
至于试验田,”
她声音清亮,目光平静地扫过袖章男
“同志,试验田是经过我们部队上级首长特批,手续齐全的‘军民共建’项目,所有产出都用于农业试验研究,旨在为国家筛选优质高产的粮种,
土地是部队闲置荒地,合理利用,何来侵占国家资源,以权谋私一说?
两位同志要调查,可以。
但请拿出具体的举报证据和调查文件。”
她的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让那两个地方干部一时语塞。
陈建东见状,更是气急败坏,
“证据?老子家产都被你搬空了!金条!大洋!还有…还有粮行的田地地契!
肯定是你偷的!你个扫把星!克死你外公外婆,又来害老子!”
“家产?”她嘴角勾起冰冷的嘲讽,眼里带着恨意,
“他入赘我桑家,哪有什么他的家产!”
是啊,围观群众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姓桑,一个姓陈,原来是个入赘男啊。
“就算有,他因偷渡国家财产被判刑,财产早被依法查没充公。
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能偷什么?偷他牢饭吗?”
“你!你放屁!”陈建东气得浑身发抖,“就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那满满几大箱的东西,说不见就不见,还塞满了没用的大石头!
“陈建东同志,”
陆屹寒此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把陈建东笼罩在阴影当中。
“请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部队!你指控云苓,请拿出人证物证。
否则,就是诽谤军属。
另外,你因偷渡走私罪入狱,刑期未满,是谁,保释你出来的?
保释期间不思悔改,跑到部队闹事,是什么行为?”
陈建东被陆屹寒的气势慑住,一时不敢再撒泼,
当时可就是这位军官亲自带队抓的他。
可他梗着脖子,不死心的说,
“我…我是减刑出来的!我没走私,东西都被她偷走了!
她肯定是恨我!东西就是她偷的!
我那粮行的地契…”
“地契?”桑云苓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他,“不是你自己说的,早就撕毁了吗?怎么,现在又想赖到我头上来?”
陈建东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通红。
那两个袖章男对视一眼,显然桑云苓的话更有条理和依据,而且这个陈建东拿不出实质的证据。
成分问题不好说,但土地和家产这两项举报,听起来就站不住脚。虽然他们收钱办事,可这事……
“爸,您刚从监狱里出来,身体要紧,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桑云苓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关切,听在陈建东耳朵里却令人毛骨悚然,
“改造还没彻底,别又犯了错误进了监狱……。”
“你…你这个孽障!”陈建东指着她,手指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