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苓不知道她们狗咬狗,
她只知道近来陈雨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淬着毒似的怨怼。
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几张关乎阿公心血的地契,像一根刺扎在陈雨汐手里,也扎在桑云苓心里。
她早已通过黑市隐秘渠道散出风声,严查老旧地契交易,尤其是来源不明的。
这招让陈雨汐手里的烫手山芋难以轻易变现。
但是自从上一次被她摆了一道后,陈雨汐似乎是把地契藏起来了。
空间能力虽能隔空取物,却需明确目标方位。
如果不知道地契具体藏匿的地方,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得让她急,急到去找她认为最可靠的那个旧买家,急到频繁查看藏地契的地方。”
桑云苓暗自思索着,眸色沉静。
唯有对方动起来,她才有机会捕捉到蛛丝马迹。
陈雨汐如今警惕性极高,对桑云苓和与她相熟的军属都防得紧。
但是还有例外。
桑云苓的目光落在了大院里的孩子们身上。
人们虽然总认为孩子调皮好动,破坏极强,可也不会对孩子有所防范。
花蒂离上学还有段日子,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桑云苓,听她讲抓敌特的故事百听不厌。
这日,桑云苓没直接让花蒂去盯梢,而是拿出一本崭新的小笔记本和一截铅笔头,蹲下身,说,
“花蒂,阿姨听说你是院里眼睛最尖的,”
花蒂立刻挺起小胸脯,眼睛亮晶晶的,
“那当然!我上次还发现张婶家的鸡偷偷在我家菜地里下蛋呢!”
“真厉害!”桑云苓笑着把本子和笔递给她,
“那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就当是做个特工观察训练。
你悄悄记下那个新来的陈阿姨,每天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特别喜欢待在哪里,待多久……
就像画地图一样,看谁观察得最仔细。
这是我们的秘密任务,锻炼你的侦察能力,不能告诉别人哦。”
“秘密任务?!”
花蒂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攥住小本子,
“保证完成任务!漂亮特工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陈阿姨每天去哪,干了啥都记下来!”
她当场就打开本子,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第一行,
“今天早上,陈阿姨凶凶看了漂亮姐姐一眼。”
……
接下来的几天,花蒂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她玩耍的区域总是恰好围绕着陈雨汐的活动范围,弹珠,沙包,毽子,都是她的掩护。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天下午,花蒂假装追逐滚远的弹珠,溜到了院子西北角那棵老榕树下。
这里堆着些破损的瓦罐,废砖头,平时很少有人来。
就在一片杂物旁,她看见陈雨汐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然后快速蹲下,挪开几块松动的砖头,从底下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飞快地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塞了回去,再把砖头恢复原样。
花蒂的心脏怦怦直跳,差点叫出声。
她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出,只顾着紧紧盯住那个位置。
或许是因为太过专注,她下意识想往前凑一点看清砖头,脚下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块松动的碎砖。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谁?!”
陈雨汐猛地回头,眼神锐利,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的花蒂。
花蒂吓得差点跳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学猫叫?又觉得太假了。
电光火石间,她小嘴一瘪,
“哇——”地一声就哭喊起来,真就让人感觉到她十足的委屈和惊慌。
“妈!我的玻璃珠!我最喜欢的那个花玻璃珠掉砖头缝里了!找不到了!哇啊啊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真的蹲下去,小手胡乱地扒拉着那些砖块。
陈雨汐皱紧眉头,见是个哭闹着找玩具的淘气孩子,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许,但仍不耐烦地低声骂了句,
“吵死了!死小孩,滚远点玩!”
说完,又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这才快步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花蒂才停止哭泣,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腿肚还在发软。
她喘了几口气,赶紧拿出小本子,凭着记忆,
仔细画下了砖块的大致位置和形状,标注好,宝盒!。
当晚,桑云苓看着花蒂献宝般递来的小本子,上面虽稚嫩,但是清晰的记录着图画,心中有了数。
她摸摸花蒂的头,塞给她一把空间的水果糖,
“花蒂真是最棒的小侦察兵!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哦。”
“嗯!”花蒂用力点头,特工任务的成就感让她开心极了。
紧接着,
桑云苓通过铁路军官郭威远,借口是担心有人利用军属身份进行非法通信活动,希望他帮忙留意是否有异常信件或电报往来,
间接获取了与陈雨汐联系的那个外地买家的模糊信息。
郭威远出于职责和对桑云苓人品的信任,提供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并未深究具体内容。
待时机成熟。
桑云苓再以需要采购一批特定药材为由,向部队申请了短期外出,目的地正好是买家所在地。
经过一番周折,桑云苓里见到了那位买家,一个眼神精明,透着市侩气的中年男人。
这次她自己做了些准备,鼻梁上架了一副平光眼镜,穿着也更显素雅知性。
她并未急于切入正题,
而是先与对方闲聊了些关于老物件,民俗收藏的话题,
言谈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本地历史变迁的浓厚兴趣和一些专业知识。
还伪装成对地方历史文献感兴趣的样子,言谈举止得体,很快降低了他的戒心。
“听说同志您手上有些老地契?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主要是做点民间文史资料的收集和研究。”
桑云苓语气平和,推了推眼镜,显得书卷气十足,
“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开开眼?纯粹是学术上的兴趣,想了解一下当年的地契形制和内容。”
买家起初有些警惕,但见对方是个谈吐斯文、看起来像是文化单位工作的年轻女同志,
又只是说看看、研究研究,戒心便放下了一些。
加上桑云苓对几个本地老掌故说得头头是道,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哦?研究啊……”
买家搓了搓手,这类人他见过,研究员嘛,通常没什么油水,但有时也能促成交易,
“看看倒是可以,不过这东西金贵,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收来的。”
“这个自然,您放心,我就是看看,绝对小心。”
桑云苓保证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像是无意间提起,
“要是品相特别好,内容也有研究价值,我们单位资料室其实也有一定的征集经费,
当然,价格肯定比不上那些专门炒卖的。”
这话既排除了现在政策下土地地契倒买倒卖的危险,还给了对方一个可能变现的希望。
买家一听“征集经费”,眼睛亮了一下,态度更热情了些,
“那成,给您看看也无妨。这地契,品相没得说!”
他小心翼翼地从内袋掏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了里面泛黄的地契。
“您瞧瞧,这品相,绝对是好东西,我收来可费了不少劲。”
老王略带得意地展示着。
桑云苓的心提了起来,机会只有一瞬。
她戴上白手套,装作极其专业的样子,小心地接过地契,假装准备仔细鉴赏,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锁定目标。
然而,就在地契刚递到桑云苓手中,她尚未握稳,
老王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并未完全松开,反而又往回带了一下,眉头微皱,
“哎,等等,同志,您刚才说您是哪个单位的来着?单位证明能给我看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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