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溪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之前那个值班军人快步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
正是赵峰。
赵峰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苏云溪,顿时愣了一下。
这不是之前陆砚之特意回清水镇找过的那个女大夫吗?
刚才值班的士兵来汇报,说有个自称陆砚之未婚妻的女同志找他,他还以为是搞错了,没想到竟然是她!
陆砚之这小子,藏得也太深了,连陆家人都不知道他有这么个未婚妻吧?
他快步走过去,对着苏云溪抬手敬了个礼,“同志,你好,我叫赵峰,是陆砚之的战友,也是这里的连长。”
苏云溪定了定神,也认出了赵峰,上次在清水村,陆砚之身后跟着的就是他。
她连忙站直身体,声音有些沙哑,“赵连长,你好,我找陆砚之。”
赵峰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为难,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苏同志,不是我不让你见,是陆砚之他……现在可能有点不方便见人。”
自从陆砚之受伤后,就把自己关在病房里,谁都不见,连医生查房都要隔着门说话,脾气更是变得格外暴躁,他实在怕苏云溪这时候进去,会刺激到他。
“我知道他不方便。”苏云溪立刻接话,“我知道他腿伤得重,也知道医生说他可能站不起来了。但赵连长,我能治好他的腿,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你说真的?”赵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部队里最好的军医都看过了,连他们都束手无策,说陆砚之的腿神经受损严重,能保住就不错了,想重新站起来几乎不可能。
苏云溪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苏云溪看出了赵峰的质疑,语气更急了,“赵连长,他是你的战友,你也不想看到他一辈子躺在床上吧?求你了,快带我去见他,再耽误下去,他的腿就真的没救了!”
赵峰心里动摇了。
陆砚之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比谁都希望陆砚之能好起来。
虽然觉得苏云溪的话有点不切实际,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真的有希望呢?
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但你记住,进去后别刺激他,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谢谢你,赵连长!”苏云溪连忙道谢,紧紧跟在赵峰身后,朝着部队医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少正在训练的军人看到赵峰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姑娘,都忍不住停下脚步,低声议论起来:
“哎,赵连长身后跟着的姑娘是谁啊?长得这么好看。”
“不知道啊,咱们部队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年轻的女同志,该不会是赵连长的对象吧?”
“别瞎说!赵连长早就说过要以部队为重,怎么可能搞对象?说不定是哪个战友的家属?”
赵峰听见身后的议论声,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呵斥道:“没事干了是吧?都给我去训练!再多嘴一句,罚你们跑十公里!”
士兵们吓得立刻闭上嘴,不敢再议论,连忙转身继续训练。
苏云溪没心思管这些,满脑子都是陆砚之的情况,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部队医院门口。
医院是一栋白色的四层大楼,门口有护士来回走动,气氛安静又严肃。
走进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偶尔能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咳嗽声。
赵峰带着苏云溪上了四楼,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口,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陆砚之,我进来了。”
此时的陆砚之躺在病房里,穿着病号服,面如死灰,原本英俊不已的面容看起来很是阴沉。
他看着缠满绷带的腿,涌起深深的无力感,现在真是废人一个了
两人站在病房外等候,病房里半天没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沙哑又冰冷的声音:“我说了,我不想见人,给我滚出去!”
赵峰无奈地看了苏云溪一眼,刚想再说点什么,苏云溪却抢先一步,推开了病房门,轻声开口:“连我也不见吗?”
病房里的陆砚之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门口,当看到赵峰身后站着的苏云溪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是她吗?
是云溪吗?
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明明让小李给她送了信,让她忘了自己,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苏云溪看着病床上的陆砚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曾经那个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右腿被厚厚的石膏固定着,吊在半空中,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绝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和朝气。
她一步一步走到病床边,每走一步,心里的疼就多一分。
直到站在他面前,她才停下脚步,轻声唤道:“啊砚。”
陆砚之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是幻觉,真的是苏云溪。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下意识地想把受伤的腿藏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过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狼狈和屈辱,“出去!你给我出去!赵峰,你也出去!都给我滚!”
苏云溪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把背上的包往地上一扔,从墙角拖过一张板凳,在病床边坐下,眼神定定地看着他,“我不出去,啊砚,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求你了……”陆砚之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云溪,你走好不好?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我怎么保护你?我怎么配得上你?你走,去找个健康的、能给你幸福的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腿,像是在发泄心里的绝望和不甘。
他是军人,腿就是他的命,现在腿废了,他的人生也毁了,他怎么有脸让苏云溪跟着他受苦?
“别打了!”苏云溪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伤害自己,眼眶也红了,“啊砚,你看着我!谁跟你说你是废人了?谁跟你说你站不起来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你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你信我吗?”
陆砚之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苏云溪,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以为苏云溪是在安慰他,可她的眼神那么坚定,那么认真,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知道部队的军医说你可能站不起来了,”苏云溪继续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他们治不好,不代表我也治不好!我能治好你的腿,信我”
陆砚之看着苏云溪眼里的光,那是一种能驱散他所有绝望的光。
心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希望取代。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信你,云溪,我信你。”
只要是她说的,他就信。
哪怕全世界都告诉他不可能,只要她点头,他就愿意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