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湿重，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村庄还沉睡在寂静之中。
顾文珏的身影在微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他双肩挑着两只大木桶，步伐稳健，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程之韵跟在他身后，手里也提着两只稍小一些的桶，里面晃荡着清澈见底的水。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空无一人的村道，走向村外那半亩薄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顾文珏没有问她桶里那散发着淡淡异香的浑浊液体是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间出门。他只是沉默地走在前面，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最全然的信任。
到了地头，顾文珏将木桶稳稳放下。
程之韵放下自己的桶，走到他面前，指着那桶混有肥料粉末的水，低声解释道：“这是我用草木灰和一些祖传的方子调出来的肥水，能养地。待会儿我们浇的时候，你负责这一半，我负责那半，尽量浇得匀一些。”
“祖传方子？”顾文珏看了她一眼。
程家是书香门第，程御史更是文臣，什么时候有过种地的祖传方子？
程之韵脸不红心不跳：“我外祖家是乡下的，传下来的。你别管了，快干活，天亮了就不好办了。”
顾文珏没再多问。他提起那桶最重的肥水，用木勺舀起，按照程之韵的指点，开始一垄一垄地仔细浇灌。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每一勺的量都差不多，确保肥水能均匀地渗入每一寸干渴的土地。
程之韵也忙碌起来，她负责用清水稀释顾文珏浇过的肥水，让养分能更好地扩散。
夫妻二人，一个浇，一个洒，配合得默契无间。晨雾缭绕在田间，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只有那木勺舀水浇灌的“哗哗”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个时辰后，一整袋速效复合肥化成的水，被尽数浇进了这半亩地里。
程之韵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有一种细微的、正在发生着变化的生机。
“还没完。”她直起身，擦了把额角的汗，指向不远处村民烧完荒留下的一大片灰烬堆。“我们得弄些草木灰撒在上面，做做样子。”
顾文珏会意。
两人找来簸箕，一趟一趟地将那些黑白相间的草木灰运到田里，薄薄地撒了一层。
做完这一切，原本看起来有些湿润异常的田地，瞬间就变得普通起来，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他们是勤快，大清早起来给地里上了一层农家肥。
就在他们拍着手上的灰，准备收工回家时，程之韵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姗姗来迟。
【叮！宿主成功执行“瞒天过海”施肥计划，大幅改善土壤贫瘠状况，作物根系已开始重新发育。】
【奖励积分：100点。】
【当前总积分：230点。】
程之韵心里一喜，这积分来得正是时候。
【检测到宿主农业技能熟练度提升，总积分超过200点，系统商城“副业区”已解锁。】
【新分类“畜牧栏”已开放，请宿主自行查看。】
畜牧栏？
程之韵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她强压着立刻查看的冲动，和顾文珏一起收拾好木桶，趁着村里人还没大规模出门活动，悄悄地回了家。
回到小院，林颂宜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看到他们两人一身尘土地从外面回来，她有些惊讶。
“你们这是……一大早就下地了？”
“嗯，给地里添了些肥。”程之韵把木桶放好，随口应了一句。
顾文珏则默默地去井边，打水清洗木桶，将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
有了肥料的滋养，那半亩地的红薯藤，在接下来几天里，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原本有些发黄的叶片，迅速变得青翠欲滴，藤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每天能掐下来的嫩尖，从原来的十几斤，猛增到了二十多斤。
光是卖菜，一天就能有三百多文的进项。
这个数字，让林颂宜每天数铜板的时候，都觉得像在做梦。
家里的伙食也彻底改善，不但孩子们能吃饱，顾文珏和林颂宜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程之韵却比谁都清楚，这只是表面功夫。她真正关心的，是地底下的那些红薯。
这天下午，她又一次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去了地里。
她走到田地中央，蹲下身，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了系统，打开了那个新解锁的“畜牧栏”。
琳琅满目的选项瞬间占据了她的视野。
【雪山飞鸡：耐寒抗病，肉质鲜美，产蛋率高。兑换积分：50点\/只。】
【墨玉香猪：成长周期短，不挑食，脂肪含量低，自带异香。兑换积分：150点\/头。】
【灵潭锦鲤：观赏性鱼类，可净化水质，其鳞片可入药。兑换积分：300点\/尾。】
程之韵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东西虽好，但动静太大，在现在这个小院里根本没法养。
她的意识继续往下翻，终于，一个东西让她停了下来。
【物品名称：寻金鼠】
【类别：功能性宠物】
【特点：嗅觉极其灵敏，对埋藏于地下的块茎类作物有天生的感应力，能准确找出其中个头最大、品质最好的一株。性情温顺，以素食为生，易于驯养。】
【兑换积分：200点。】
就是它了！
有了这东西，她就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刨，可以精准地掌握地里红薯的生长情况。
“兑换寻金鼠。”
【叮！消耗200积分，兑换成功。】
【当前总积分：30点。】
一只通体金黄，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像个毛绒团子的小老鼠，出现在她的系统空间里，正抱着自己的尾巴啃得开心。
程之韵心念一动，将那只寻金鼠放了出来。
小家伙出现在陌生的田埂上，一点也不害怕，它先是好奇地抽了抽鼻子，黑豆似的小眼睛看了看程之韵，然后一溜烟就窜进了茂密的红薯藤里。
程之韵跟在它后面。
只见那小东西在藤蔓间飞快地穿梭，时不时停下来，用鼻子贴着地面，仔细地嗅探着。
它跑得极快，很快就跑出十几米远，然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开始用两只前爪飞快地刨土，还回头冲着程之韵“吱吱”叫了两声。
程之韵走过去，顺着它刨开的地方，伸手往下挖。
很快，她的手指就触碰到了一个圆润而坚实的物体。
她心中一动，加大了力气，没一会儿，一个硕大的红薯就被她完整地刨了出来。
这红薯，足有成年男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表皮光滑，呈现出诱人的淡红色，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程之韵的心，终于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有效！这肥料真的有效！
她将那个大红薯重新用土埋好，又把那只邀功似的在她脚边打转的寻金鼠收回了系统空间。
赌约，稳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畅。
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村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喧哗声。
程之韵眯起眼望去，只见一辆她从未见过的华丽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那人没有像钱掌柜那样咋咋呼呼，而是彬彬有礼地向围观的村民打听着什么。
程之韵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她有一种直觉，这人，不是冲着她的菜来的。
她没有上前，而是转身从另一条小路，快步回了家。
她刚进院门，顾南舟就从屋里跑了出来，小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困惑。
“二婶，村口来了个怪人。”
“怎么了？”
“他在找人。”顾南舟仰着头，努力回忆着，“他问村长，以前从京城里被送回来的顾家人，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