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声响起。
苏锦歌吞咽着,身旁的萧临渊手轻轻落在她肩膀上,微垂眸看着她。
眸中清浅无波。
她知道是在安慰她不要紧张。
“庄家先!”
茜榷看着大小,却迟迟下不了手。
前面虽然已经赢了四局,可总感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她放在烧火架子上用小火烤。
烧不死人,却又异常难熬。
那种折磨的感觉,令她心中发慌。
她倒是不惧怕苏锦歌。
反而更加惧怕她身旁的那位指挥。
四局他都是微笑看着苏锦歌,那种眼神是说不出来的柔情似水。
仿佛是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而苏锦歌也能如此相信他。
再看她身后却无一人。
从前也是自己身旁也站着一位如此相信她的人......
直到后来遇见了她干爹,宁逐天。
她绝对不能输,输了他定会失望,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一定不会!
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身后无人的可依靠的恐惧。
她手抬起又放下。
抬起,却迟迟不敢落下。
苏锦歌看着茜榷娘子,前面一直都是很自信的,这第五局可局面可就不同了。
不似上战场打仗,却比打仗还要煎熬,这是对人的心理最大的攻略。
“怎么,茜榷娘子犹豫不决了?”
茜榷心神不宁,却听见沈砚压着嗓子警告:“绝不能输!你若输了,可就没有家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她心中如雷鸣般响起。
就如乘着一片孤舟,在茫茫无际的深海中,偏又夹遇到惊涛骇浪。
心中恐惧犹如一座大山升腾起。
她一定不能输。
‘啪’
手落在了桌面,她紧紧闭着眼睛,额角全是汗,手慢慢贴着桌台,推向那条‘大’的界限。
‘闲家压!’
苏锦歌眉头微皱,指尖微凉。
她侧眸看着萧临渊,却发现男人唇角轻弯,轻眨眼。
眸中星星点点,满满都是紧张的她。
那一刻,她心上犹如春风吹过。
她眉头慢慢舒缓,看着瞳孔中的自己自信的笑意重新浮现。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
既然开始就别怕输!
相信队友!
相信萧临渊!
“输赢我都认。”苏锦歌唇角轻启。
萧临渊点头,看向小。
苏锦歌蜷缩了下手,拿起叠码,压向了小。
所有人屏息凝视。
心脏砰砰跳着。
“开!”
苏锦歌看着那点数,瞳孔一震:“十一点,小!”
她笑出了声:“小,桩子回来了!”
“桩子回来了!”
她看着萧临渊,男人朝着她微笑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棒!】
再看沈砚,双目震颤,猛然间,神经瞬间紧绷至极。
他冷着眼睛看向茜榷。
“你输了一局,茜!榷!”
声音不大,却在茜榷脑海中炸开!
那一片小舟被巨浪打翻,她就就快掉下船,死死抓着船沿。
她不能掉下去!
苏锦歌看着人已经几乎崩溃,整张小脸都在泛白。
瞳孔却比刚才缩得更紧了。
“茜榷娘子,承让了。”她笑然。
茜榷吞咽了一下,第一局这么淡定的人还是自己。
如今却局面转换了。
前面四局没多少银子。
第五局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她刚才输的可是马桩。
虽然不是银子。
若是赌金,那可就是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贯!!!
接下来第六局,是赌双方酒楼。
她输不起,她才好不容易有了家!
苏锦歌看出女人的犹豫,她道:“茜榷娘子若是放弃,也就只是付前面四局的银子,我算算......”
256贯钱。
搁现在也就才80万左右嘛。
“一两银子折一千文铜钱,即一贯,256贯也才256两银子嘛!”
“加上自动放弃的千两银子,对茜榷娘子来说不多,对天宝阁来说更是冰山一角。”
此话让茜榷动了心。
放弃只不过是输了一点小钱。
若是输了,天宝阁从此易主,这一切的一切都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抿了下唇,万分犹豫,又看了一眼沈砚。
沈砚威压的看着她,眸中风起云涌,遂又舒展眉目。
茜榷再与风浪搏斗,终于,风平浪也静。
她爬上了小舟,仰面朝上,海阔天空。
太阳钻出乌云,重现光芒。
她微笑看着苏锦歌:“我认输!”
苏锦歌终于心落地。
赢了桩子,又额外赢了将近现代的400万。
哈哈爽!
爽死了!
刺激!
她站起身拱手:“茜榷娘子审时度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女中豪杰,日后可来我酒楼吃酒。”
茜榷手持于胸前回礼,笑容明艳开朗:“苏协理胆大心细,谢苏协理赏识,小女日后定登门拜访。”
众人议论纷纷:
“这二位都是强者啊,一方人胆大,一方同权达变,我们简直看了一场好戏啊。”
“哈哈,悬崖勒马往往才是最好的回头。”
苏锦歌知道,茜榷娘子迎来了认同。
而她赢得了够义气,勇往直前的坚韧品质。
这在人们心中,更加相信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对她的认同又高了一个层面。
不乏是一桩好事。
沈砚拱手:“害呀~苏姑娘今日真是让谋开了眼啊,天宝阁输的心服口服,我这就命人取地契。”
沈砚朝着下人勾了勾手。
如今这个局面,沈砚不甘心,除了桩子还输了那么多银子。
而苏锦歌这个人,是个狠茬。
传闻中,他还有些不信。
赵六前一阵又来说有关她的,一桩桩,一件件。
他只当是一个小女孩天真浪漫,修城这么大的事是无论如何的不可能搞起来的。
就是宁逐天,也要掂量掂量。
可此人不但动工,还能将他赵舟斗得就剩半口气。
此女,有勇有谋,非比寻常女子。
只是可惜啊......此人与他们背道而驰,终究无法同路而行。
日后怕会是他们路上的绊脚石。
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苏锦歌拿着地契,还有银票,朝着沈砚和茜榷拱了拱手:“回见!”
随之离去。
她冷眼看着萧临渊:“你挺稳啊,面不改色的,差点把我吓死,我那心脏就差跳到你身上了。”
“咱俩不是说好了,就赢个桩子,你这一个地契直接把宁逐天手下都给我炸出来了?”
【不这么赌,桩子拿不回来。】
“行,我倒是省事见他们了。”
说话间,二人走到门口。
她刚出门就看见一道黑色矫健身影,与天宝阁的人打了起来。
她瞳孔一震:“飞剑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