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腐臭味混着一股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哑巴落地瞬间,我看到他脚下赫然是个巨大脚印——足有成人脚掌两倍大,趾间还残留着蹼状痕迹,边缘沾着的绿色黏液与怪鱼身上的如出一辙。
墙角处,几只怪鱼的骸骨散落一地,其中一只的半边身体已经消失,白蛆在腐肉中钻来钻去。
众人陆续破水而出,看到这骇人的脚印都惊出一身冷汗。
猴子刚要惊呼,哑巴的手掌已经捂住他的嘴。
猴子小声嘀咕:“这他娘的不会是野人的脚印吧?”
马老六跳出大黑缸,蹲在那脚印下,用手指蘸了蘸汁液,放在鼻尖闻了闻,又轻点舌尖尝了尝,眉头瞬间皱起:“铁锈味混着甜腥,多半是那怪鱼的血!”
把头蹲身观察脚印,又起身扫视四周,嘴里念念有词。
他指着黑缸西南角的十几个黑色陶罐,其中几个已碎裂,黑水流淌间漂浮着不明物体,像是腐烂的布条,又似动物残骸;东南角墙角的黑色污渍中,絮状物若隐若现;西北角则堆积着更多怪鱼尸体。
一串巨大脚印从黑缸延伸至正北方向的半开石门,门口的几个脚印已经辨认不清,唯有黑缸下面那个脚印还清晰可见。
门外漆黑如墨,仿佛潜伏着未知的恐怖。
我关了头灯凑近查看,黑暗深处仿佛有双眼睛在凝视着我。
我迅速退回原位,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声音发颤道:“把……把头,这到底是哪儿?”
“误打误撞进古墓了。”
把头摩挲着下巴,目光扫过墙角的黑色陶罐:“看镇墓兽和墓室布局,应该是明代的。”
他突然转向哑巴和二踢脚:“你们在深坑到底发现了什么?哑巴,你怎么知道那怪鱼怕光?”
哑巴取下呼吸面罩,声音沙哑:“腐木、锈剑,还有卷埋在泥沙里的竹简,刚要伸手触碰,绿点就从深处涌来……”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这怪鱼叫海獠,我和我师傅早些年在水底墓遇见过,它们嗜血如命,饿起来连同类都吃,强光能灼伤它们的眼睛。”
把头倒吸一口冷气:“深坑下就是沉船!那些畜生把船当老巢了!”
马老六一拍脑门:“怪不得之前找沉船的时候,经过这片区域,水质会有一股铁锈味和腐木味,敢情就是这些海獠,经常在这片区域溜达!”
把头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声道:“现在看来正是如此。”
他突然转向哑巴,目光如炬:“刚刚你提到师傅,敢问小哥师承何处?”
哑巴目光一滞,喉结动了动,眼神望向墙角的骸骨,像是在权衡什么。
把头见状,干咳两声,拍了拍他肩膀:“没关系,随便问问。”哑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把头捏着鼻子走向海獠残骸,从哑巴手里接过匕首,轻轻把那只剩半个身子的怪鱼翻了个身。
几条白蛆从骸骨里掉了出来,断面处参差不齐的撕裂痕迹暴露无遗,像是被某种巨型生物一口咬断。
“不出意外,这些海獠都是被这脚印的主人猎杀的。”
把头盯着脚印间距:“步幅均匀,应该是直立行走的生物。”
猴子尖叫一声:“直立行走的动物,又拥有这么巨大的脚印,难道是野人?”
我踹了他一脚:“野你大爷,野人脚上长蹼了?”猴子尴尬地挠挠头。
二踢脚说道:“会不会是海獠的老大?海獠的血也是这般颜色,而且刚哑巴说了,这怪鱼饿起来连同类都吃,最重要的是海獠也是有脚蹼的。”
老烟枪皱眉道:“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脚吧?”
二踢脚刚想反驳,把头突然打断:“行了行了,现在讨论这些没用,管它是啥,我们现在一没物资,二没武器,最重要的……”
他看了一眼气瓶:“现在的余量刚好够我们返程,要是期间再生什么事故就麻烦了。”众人纷纷点头。
把头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沉船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无意间还发现了一个古墓,此行可以说是没有白来,先回去,商议一下再做打算。”
“好!”众人异口同声道。
短暂休整后,把头率先爬进黑缸。猴子卡在缸沿上直扑腾,最后被二踢脚托着屁股才翻进去。
原路返回时,我用头灯扫过镇墓兽的位置,两尊石像依旧保持着狰狞的姿态,在黑暗中仿佛活物。
来到裂缝出口,缝隙里的海獠已经不见踪影。
哑巴打头阵,众人紧随其后,一路上出奇顺利,那些令人心悸的绿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深坑底部偶尔闪过几点幽光。
把头从后腰掏出罗盘,领着众人来到暗流下面的标记处,回去的路上用不上分水蜈蚣,哑巴将其收好。
把头一招手,众人跟着来到暗流下方,哑巴刚往上蹦了一下,立刻就没影了。
我学着哑巴的样子,往上面蹦了一下,瞬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仿佛有无数双手死死挤压着我的身体,呼吸困难,肺部像是要被挤爆,整个人像被塞进一个不断抽气的塑料袋,浑身紧绷绷的。
我像一颗炮弹般被暗流往上推,几秒后我停了下来,脑袋还有点晕。
看了一眼水压表,刻度显示41米,我心里直嘀咕,这暗流竟然把我往上推了四十多米,要知道最深处也才80米,这一下子给我省了一半的路程。
往上游了几米,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明代骷髅。
几秒钟后,猴子等人陆陆续续游上来。哑巴在头顶开路,不到一分钟,众人纷纷破水而出。
邮轮就在不远处,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见状马上向着我们驶来,扔下软梯。
众人依次上到甲板,却都是一愣——只见甲板上站了十几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水下气枪。为首的人竟然是况海青,脸上满是焦急。
见到我们上来,他立刻松了口气,走到把头面前道:“林叔,你没事吧?”
又看向我们:“兄弟们都没事吧?”
把头摘下面罩,露出诧异的神色:“小青?你怎么来了?”
“一个小时前,陈远汇报说你们遇到危险,我立刻带人赶来。”
况海青苦笑道:“本来都准备下水了,通过成像仪看到你们安全上来,这才放心。”
“让你担心了!”
把头拍了拍他肩膀:“我林天明在江湖闯荡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不至于折在这些畜牲手里。”
况海青苦笑道:“您说的是,我这不是担心您吗!”把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况海青又问到:“林叔,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个脚印?”把头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示意进房间说。
我们在房间把水肺和脚蹼取下来,去了把头的房间,况海青和陈远已经到了,不大的空间里站满了人。
把头开口道:“小青,陈远兄弟,我们在水底发现了沉船!”
闻言,况海青和陈远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