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芜看着裴玉珩道:“王爷,我也不瞒你,我刚活过来那会,全身是伤,痛得厉害。”
“那时的我,是真的怨你,还曾说过要捅你一刀的话。”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便慢慢想通了。”
“如我方才所言,那件事不能全怪你,我也有责任。”
“走到这一步,只能说我们之间的缘分不够。”
“我们之间也算是经历了死别,前尘旧怨都已经过去,死都死了,之前的事情也便尽数了结。”
“我感谢王爷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但是我与王爷之间,我并不欠王爷什么。”
“当初在秦王府的时候,我也展现了自己的价值,为王爷分担了不少的麻烦。”
“我这里有一份和离书,劳请王爷签个字。”
她说完取出一份和离书,放在裴玉珩的面前。
裴玉珩看向她,她表情平静,见他看过来,还以一笑。
而这一笑,却像一把刀扎进了裴玉珩的心口。
他的眼睛红得更加厉害,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泪,轻声道:“好。”
叶青芜原本以为要让他签下和离书会很难,因为她曾见识过他的霸道。
她还准备了好几个话术,准备用来逼他就范。
她没想到的是,他答应的竟如此爽快。
裴玉珩微微低下头,取过笔墨,便在上面签了字,再按了个手印。
叶青芜取过和离书看了看,轻轻松了一口气:“王爷是个爽快人。”
裴玉珩轻声道:“你本不欠我的,当初嫁给我,也是我强求来的。”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再往深里算一层,你还救过我的命,我欠你太多了。”
叶青芜看了看他,轻笑了一声:“五年不见,王爷竟还学会了自我检讨,倒是难得。”
裴玉珩回看着她道:“我一夕之间妻儿尽丧,若还不会反思,那真是没救了。”
叶青芜:“……”
他这话她不太好接。
毕竟她如今还好好活着。
这一次见面,她觉得裴玉珩变化挺大的。
只是眼下只是刚刚重逢,他可能会在压抑自己的性子,做不得数。
不过他能这么爽快地的把和离书签了,还是深合她意。
裴玉珩缓缓地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想,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都是我的错。”
“若你还活着,不管你想要什么,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你。”
叶青芜轻摸了一下鼻子道:“我们之间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如今王爷已经签下了和离书,你我之间就再无关系。”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来谈公事了。”
裴玉珩轻点了一下头:“在谈公事之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叶青芜点头:“你问吧。”
裴玉珩的压了压心里翻滚的情绪:“平安是我的儿子吗?”
叶青芜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便道:“若你不愿意签和离书,我会告诉你他不是你的儿子。”
“但是你如此爽快的签下和离书,我便不会骗你,平安是我从你那里凭本事生的儿子。”
“所以平安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
她怀叶平安怀了一年半,有这个时间差,她完全可以骗他。
但是她知道裴玉珩的本事,往后两人大概是要合作的,他会在问雪山再待上几日,他会去查。
当年她挺着肚子来的问雪山,怀了一年半才生下叶平安的事,问雪山上很多人都知道。
这事瞒不住。
既然瞒不住,倒不如坦诚一点,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表明她的态度。
裴玉珩听到她这句有些像绕口令的话,在明白她的意思后,他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爆发。
叶青芜看着他道:“你别激动,平安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那便是我的,与你并无干系。”
裴玉珩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好消息,妻子和儿子都还活着。
坏消息,妻子跟他和离了,儿子跟他也没有关系。
裴玉珩只觉得自己的情绪上下翻涌,情绪翻涌的太过厉害。
他这些年来因为叶青芜的死而耿耿于怀,早已染上心疾,方才没有晕倒,全凭他的意志在撑着。
在这一刻,在知道叶平安是他的儿子后,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再也控制不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叶青芜吓了一大跳:“喂,你怎么样了?”
裴玉珩轻声道:“我没事。”
他说完这句话,便晕了过去。
叶青芜:“……”
她是真没想到,他竟吐血了!
她忙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门口的小厮应了一声,匆匆去请大夫。
好大问雪山上便有大夫,一得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
大夫正在给裴玉珩把脉 的时候,沈云深也赶了过来。
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青芜叹气:“应该是受了刺激。”
沈云深看向她,她摊手:“我真没气他,只是为了好谈后面的公务,前面做了一点铺垫。”
“他平时看着那么厉害,我也没有想到,他如今竟如此脆弱。”
沈云深极度怀疑裴玉珩是装晕的,叶青芜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的想法,补了一句:“他方才吐血了。”
沈云深愣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
大夫皱眉道:“他看着还好,其实身体有不少的隐疾。”
“他身上有好些伤,却并没有好好养着,已伤及根本。”
“他还有心疾,今日会吐血晕倒,是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了心疾和旧伤。”
“他这情况,需要好好将养着。”
叶青芜:“……”
沈云深:“……”
两人都十分意外。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裴玉珩一直都十分强大。
现如今大夫告诉他们,裴玉珩竟成了个病秧子,这事对他们的冲击也很大。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情都有些复杂。
沈云深对大夫道:“好好给秦王医治。”
他其实挺想裴玉珩死了拉倒,但是为了大局,他觉得裴玉珩还是活着比较好。
五年的时间,裴玉珩的身体会破败到这一步,足以表明裴玉珩这五年来过得并不好。
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