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三一综合学园那庄重典雅、仿佛连空气都带着矜持气息的停车场内,一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安静地停放在角落,与周围那些色彩明快、造型各异的车辆显得格格不入。这正是格黑娜风纪委员会公务用车,由亚子驾驶前来。
铭兰拉开车门,动作流畅地坐进了副驾驶位,那身笔挺的白色西装与车内深色的内饰形成了鲜明对比。日奈和亚子则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终于离开了那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病房)以及……一丝新的、更加令人心悸的不安。她们默默地、带着点乖顺地,钻进了后排座位。
亚子熟练地发动引擎,轿车平稳地驶出停车场,汇入基沃托斯午后略显稀疏的车流。车窗外,圣三一那充满历史感的建筑群缓缓后退,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粗犷、色彩也更加暗沉的格黑娜学园区域景观。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系统细微的风声。但这种寂静,并非安宁,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日奈和亚子并排坐在后排,身体不自觉地靠得很近,仿佛在寻求彼此的支持。她们的视线偶尔不安地瞟向前排那个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的白色身影。铭兰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然而,一种无形的、粘稠而危险的氛围,正以她为中心,在密闭的车厢内悄然弥漫开来。空气仿佛变得沉重,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日奈敏锐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苏醒。那不是物理上的声音或动作,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直觉的警报。她悄悄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有些潮湿。
亚子更是紧张得几乎要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仿佛被什么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视线牢牢锁定着。她偷偷抬眼,想从后视镜里观察铭兰,却恰好对上了一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紫黑色的眼眸!
那双眼眸深处,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懒或戏谑,而是如同深渊般翻涌着的、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雾气!那雾气仿佛拥有生命,在瞳孔中缓慢旋转、蠕动,散发出一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渴望与绝对的支配欲。那眼神,活脱脱就是一只盯上了鲜美猎物、正在思考如何下口的……大灰狼!
“!”
亚子吓得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往日奈身边挤了挤,小手紧紧抓住了日奈的衣角。
日奈也感受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后视镜里铭兰那双危险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用她最擅长的“公事公办”口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铭、铭兰老师……您……您有什么吩咐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那细微的变调出卖了她。
铭兰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透过镜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后排两只“小白兔”那紧张、惶恐却又无处可逃的可怜模样。她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带着一种恶劣的愉悦。
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小钩子,直接挠在人的心尖上:
“吩咐?嗯……确实有件事,需要你们‘选择’一下。”
她刻意在“选择”二字上顿了顿,仿佛给予她们莫大的恩赐,但那语气分明预示着无论选择什么,结果都不会太美妙。
“我们这是直接回格黑娜了,” 铭兰的声音依旧慵懒,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那么,到了之后……你们是想去风纪委员会的办公室呢?还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紫黑色的眼眸中黑雾翻涌得更厉害了,仿佛有无形的触手在视线中蜿蜒。
“……跟我去‘宾馆’?”
“轰——!”
这两个选项,如同两颗炸弹,在日奈和亚子的脑海中同时引爆!
去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那里是她们行使权力、维护秩序的地方!是庄重、严肃的象征!在那里,她们是委员长和副委员长!可……可如果跟铭兰老师去那里……在那种地方……会发生什么?!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她们羞耻得脚趾蜷缩!
而去宾馆?!那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那是彻底脱离日常轨道,踏入纯粹私密与欲望领域的邀请!而且,联想到铭兰老师那诡异莫测的、能召唤出黑暗触手的力量……去宾馆?那不就是主动送上门,和那些……那些“东西”一起“玩”吗?!
“宾、宾馆?!” 亚子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脸蛋瞬间红得像个番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行!绝对不行!那种地方……太、太不知廉耻了!而、而且……老师您的那些……触手……太、太奇怪了!我、我不要!”
她的话语颠三倒四,但抗拒的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和铭兰老师的触手玩?光是想想就让她腿软(虽然是害怕和羞耻掺杂的腿软)!
日奈虽然同样被“宾馆”这个词冲击得头晕目眩,但她好歹还保留着一丝委员长的理智(或者说,对某种未知危险的恐惧压倒了对亲密关系的羞怯)。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狂跳的心脏,用尽可能坚定的语气(虽然依旧带着颤音)说道:
“去、去风纪委员会!”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做出了选择,仿佛慢一秒就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是风纪委员!当然、当然要回办公室!还有……还有很多积压的文件需要处理!对!文件!”
选择宾馆?开玩笑呢!那跟主动跳进铭兰老师精心编织的、充满粉色(?)和黑色触手的陷阱有什么区别?!在办公室里,至少……至少还有桌椅和文件作为“屏障”(虽然她们都知道这屏障在铭兰面前形同虚设)!至少……听起来比宾馆“安全”那么一点点!
铭兰看着后排两人那如临大敌、争先恐后选择办公室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戏谑,而是带着一种仿佛阴谋得逞般的、低沉的愉悦。
“哦?都选择办公室啊……” 她慢悠悠地重复着,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仿佛倒计时般的轻响,“看来,你们对‘工作’还真是……热情高涨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玩味,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潜台词——选择办公室,可不代表就能逃过一劫,只不过是把“玩耍”的地点,换成了一个更……刺激的舞台罢了。
日奈和亚子自然也听懂了这层意思,刚刚因为做出选择而稍微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们看着铭兰那仿佛已经将她们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彻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了上来。
完了……
好像……
选择哪个都是死路一条啊!
只是,一个可能是“社会性死亡”加“物理性被吃干抹净”,而另一个……或许、大概、也许……能保留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尊严?(虽然她们对此深表怀疑)
轿车依旧在平稳地行驶着,向着格黑娜学园的方向。但车内的空气,已经因为铭兰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和充满暗示的话语,变得灼热而粘稠,仿佛每一个分子都在叫嚣着即将到来的、无法预测的“风暴”。
日奈和亚子紧紧靠在一起,像两只在寒冬中互相取暖的雏鸟,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而铭兰,则如同一位稳坐钓鱼台的猎手,已经开始愉悦地期待,在属于她的“风纪委员会”领地里,该如何好好“犒劳”她这两只主动(?)送上门来的、可爱的猎物了。
(格黑娜风纪委员会办公室,今夜注定无眠,而且……大概率与“风纪”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