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热浪如同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清平村。老槐树上的蝉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李晓聪蜷缩在窗边的书桌前,感觉每一声蝉叫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狼狈。煤油灯的火苗被穿堂风撩得左右摇曳,昏黄的光晕里,飞舞的蚊虫不断撞击着玻璃,发出细碎的 “砰砰” 声,就像他此刻杂乱无章的心跳。摊开的数学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写满解题步骤,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被汗水晕染开,仿佛是他努力的见证,又像是失败的烙印。旁边摞着的几本课本边角早已翻得起毛边,扉页 “李晓聪” 三个字因反复摩挲,几乎要看不清笔画,这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曾经那个肆意挥霍时光的自己,如今只能靠这样笨拙的方式来弥补过错。
“吱呀 ——” 木门被轻轻推开,王婶端着一碗凉茶走了进来,瓷碗边缘还沾着几片新鲜的薄荷叶,在灯光下泛着翠绿的光泽。“都丑时了,快睡吧。” 老人望着少年眼下青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李晓聪头也不抬,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胳膊肘边堆着揉成团的演算纸,心里却在天人交战:“再做一道题,就一道…… 可王婶这么晚还惦记着我,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但一想到白天课堂上被赵虎嘲笑时的屈辱,他咬了咬牙,“婶,等我解完这道应用题。”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嘲笑声:“装什么好学生,驴粪蛋子表面光!”
这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进李晓聪的心窝。他握笔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扭的墨痕。“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他在心里呐喊,委屈、愤怒与不甘在胸腔里翻涌。自从开始发奋学习,这样的冷嘲热讽就成了家常便饭。白天在学校,当他追着数学李老师问 “勾股定理如何推导” 时,赵虎会故意撞翻他的墨水瓶,蓝黑色的墨水在课本上肆意蔓延,浸湿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笔记,那一刻他强忍着泪水,告诉自己 “不能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是来学习的”;傍晚在村口,他捧着英语课本背诵单词,路过的孩童会躲在树后,模仿他结结巴巴的发音,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他只能默默攥紧课本,把羞辱咽进肚子里。但此刻,他深吸一口气,将凉茶一饮而尽,薄荷的清凉驱散了些许暑气,也让他灵台清明:“王伯在病床上都没放弃我,我岂能轻易认输?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
天还未破晓,村子仍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唯有几声零星的狗吠打破寂静。李晓聪已背着破旧的书包摸黑出门,走在湿漉漉的小路上,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寒意顺着双腿往上爬,山雾在脚下翻涌,像一团团,又像他未知的前路。“黑暗总会过去,光明就要来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的碎石,借着微弱的星光,如履平地般奔向学校。教室里,他就着熹微晨光朗读课文,声音穿透潮湿的空气,惊飞了屋檐下正在打盹的麻雀。当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台时,他早已将《木兰诗》背得滚瓜烂熟,还逐字逐句地在课本上批注,甚至开始揣摩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中动词运用的精妙之处,“木兰能替父从军,我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我一定可以!”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仿佛要将每个文字都刻进骨子里。
数学课上,李老师刚在黑板写下函数图像题,粉笔灰簌簌落在他肩头。李晓聪的手已高高举起,胳膊上还留着昨晚被蚊虫叮咬的红包,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这次一定要证明自己,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老师,我用两种方法解出来了!” 他大步上前,粉笔在黑板上疾走如飞,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后背的汗水将蓝色校服洇出深色的痕迹。突然,后排传来嗤笑:“抄的吧?昨天还连一元一次方程都不会!”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李晓聪握粉笔的手顿了顿,一股怒火从心底燃起,转身时目光如炬,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赵虎,敢和我当堂比试吗?”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打鼓,万一输了怎么办?但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愿退缩。
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桌椅挪动的声音、同学们的议论声混作一团。
赵虎涨红着脸拍案而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比就比!谁怕谁!”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赞许:“好!就用黑板上这道附加题。”
随着秒针滴答作响,两人的粉笔在黑板上激烈 “交锋”。李晓聪全神贯注,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痕,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几天苦学的知识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时,赵虎的草稿纸已被揉成一团 —— 他连题目的意思都没读懂。
“李、李晓聪解题思路清晰,步骤完整。” 李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扫视全班的目光中满是欣慰,“这道题,全班只有他一人答对。” 教室里鸦雀无声,唯有窗外的蝉鸣愈发聒噪。李晓聪望着自己写满公式的手背,突然想起三天前,他蹲在供销社门口,缠着送货的老张讲解 “速度与路程” 的关系。烈日下,老张被他问得不耐烦,可他仍追着不放,汗水滴在借来的笔记本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原来努力真的会有回报,我还能做得更好!”
然而,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却如一盆冷水浇头。发试卷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李晓聪攥着数学 68 分的试卷,指甲在 “6” 字上刮出深深的凹痕,试卷边缘被捏得发皱,心里满是绝望与自责:“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差?”
放学路上,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任由雨水冲刷着发烫的脸颊。“就这成绩,还想考第一?” 赵虎撑着油纸伞从他身边经过,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做梦去吧!”
李晓聪咬着牙,在雨中握紧拳头,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难道我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我要放弃吗?” 但一想到王伯躺在病床上期待的眼神,他又在心里呐喊:“不!我不能放弃,一次失败不算什么!”
深夜,王家小院的油灯再次亮起,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李晓聪将错题本摊在膝头,眼睛布满血丝,却仍仔细分析每一道错题,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该怎么提高?” 突然,他发现一道几何题旁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延长 bc 作辅助线试试?—— 林小柔”。他抬头望向窗外,隔壁林小柔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少女的剪影正在灯下伏案疾书。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想起白天在课堂上,林小柔悄悄递给他的那根备用铅笔,“原来还是有人愿意帮我的,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李晓聪握紧钢笔,在错题本扉页写下:“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字迹力透纸背,仿佛在向命运宣战,“我一定要坚持下去,证明给所有人看!”
转机出现在那场突如其来的随堂测验。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在课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当李老师宣布 “这次测验,进步最大的是李晓聪!从 68 分到 82 分!” 时,李晓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又惊又喜:“我做到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教室里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响起了零星的掌声,其中最响亮的,竟是赵虎略带尴尬的喝彩。李晓聪走上讲台领取试卷,指尖触到老师用红笔写的批注:“鲲鹏展翅九万里,长空无崖任搏击”,眼眶瞬间滚烫,那些挑灯夜战的辛苦、遭受嘲讽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作了前行的动力,“我还要继续努力,这只是开始!”
监控室内,空调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凝重的气氛。李思成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积了长长的灰烬,他盯着屏幕,眼神中难得露出一丝欣慰。屏幕里儿子挥舞着试卷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在别墅里摔游戏机的少年重叠又分离。林宛如泣不成声,泪水滴在儿子幼时的照片上:“他真的做到了……”
李思成却突然起身,将计划书摔在桌上,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通知张明远,启动‘同窗互助’计划 ——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的李晓聪,站在王伯的病床前,将试卷轻轻放在枕边。老人刚做完今天的治疗,脸色苍白,却仍努力撑起身子,颤抖着抚摸试卷上的分数,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好,好啊……”
李晓聪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想起这些日子王伯虽然卧病在床,却仍会在他学习时,用微弱的声音为他讲述做人的道理,“王伯,我会继续努力,不会再让您失望!” 窗外,晚霞将天空染成金色,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老槐树的枝干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镌刻着希望的画卷。而在暗处,新的挑战正如同夏夜的暴雨,蓄势待发,等待着李晓聪去迎接、去战胜,他已做好准备,带着坚定的信念,继续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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