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硌着脊背，陈默缓缓睁开眼。
识海中的剧痛和空虚感已经消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盈和隐隐的蓬勃感。78%的精神力恢复水平，让他重新拥有了冷静思考和精密操控的资本。
310点的灵魂强度，带来的是更加清晰的感知和更快的思维速度。周围弥漫的精神污染似乎都变得稀薄了一些，难以再像之前那样轻易撼动他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那腐败的甜腻空气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力量回归的感觉，真好。
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战利品，最后落在了那个从独眼龙身上搜刮来的、材质特殊的加密日志本上。
黑水夫人关于“上古龙鲤”的提示如同火焰般在他心底燃烧，但这信息太过模糊。龙鲤在哪？何时出现？有何习性？弱点如何？一无所知。
盲目地去寻找那种霸主级生物，与送死无异。
他需要情报。更详细、更精准的情报。
而这个日志本，以及那个被遗弃在潭中等死的独眼龙，就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情报来源。
独眼龙……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陈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走向小筏。
撑篙，破水，小筏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墨色的潭面，向着之前那片战场驶去。
浓雾依旧，遮蔽视野，但凭借着记忆和略微提升的感知，他很轻松地再次找到了那艘半沉没的破船残骸。
眼前的景象让陈默目光微凝。
独眼龙还在那里。
他被特种线牢牢捆在扭曲的龙骨上，大半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黑水里，皮肤泡得发白肿胀，那些被符文侵蚀的伤口更是溃烂得不成样子，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他的呼吸极其微弱，胸口只有极其轻微的起伏，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那张扭曲的脸上，恐惧的表情已经僵硬，独眼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但当他模糊地感知到陈默的靠近时，那空洞的独眼竟然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干裂起皮的嘴唇哆嗦着，发出几乎听不清的、破碎的音节。
“……杀……了我……求……你……”
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竟然压过了精神崩溃的混沌，让他残留着最本能的、对解脱的渴望。
陈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件破损的工具。
“想死？”陈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个痛快。”
独眼龙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独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恐惧和渴望的光芒。
陈默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拿出了那个加密日志本，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东西，密码是什么？或者，怎么打开？”
独眼龙的瞳孔似乎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本能地想要抗拒，但剧烈的身体痛苦很快摧毁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意志。
“……石……石头……”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第三……口袋……黑色……”
陈默立刻翻找那个皮质腰包，果然在内部一个隐藏极深的口袋里，摸到了一块冰凉、约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光滑石子。
他将石子贴近日志本封面。
嗡。
日志本封面闪过一道极其微弱的乌光，随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开了。
陈默收起石子，翻开日志本。里面是密密麻麻、字迹潦草的记录，夹杂着一些简陋的地图标注和符号。
“很好。”陈默合上日志本，继续问道，“下一个问题。关于上古龙鲤，你知道多少？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听到“上古龙鲤”四个字，独眼龙的身体明显地剧烈抽搐了一下，独眼中甚至恢复了一丝极致的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
“……不……不能……招惹……那是……噩梦……”他语无伦次地嘶哑道。
“说！”陈默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它……它在潭心……最深……的漩涡下面……平时……根本……不见踪影……”独眼龙似乎被吓住了，断断续续地说道，“……但……但每个月……月圆之夜前后……潭心的能量……会最乱……它有时候……会上来……吞吐……月华……”
“……金光……漫天……神像……会抖……所有的鱼……都发疯……”
“……看到……它的影子……都……都觉得……灵魂……要裂开……”
“……强……太强了……钓它……就是找死……”
月圆之夜？潭心漩涡？吞吐月华？神像震动？
一个个关键词被陈默牢牢记住，并在脑中飞速整合、分析。
“它的弱点呢？”陈默追问。
“……弱……点？”独眼龙茫然地重复了一句，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没有……弱点……非要说……它好像……讨厌……特别……吵闹……的声音……还有……就是……它上来的时候……那片刻……是最专注……也最……容易被激怒的……”
讨厌吵闹？上来吞吐月华时最专注也最易怒？
这信息有点意思。陈默若有所思。
“最后一个问题，”陈默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记忆吞噬者’，是什么？在哪？”
这是他之前从独眼龙梦呓般的话里听到的另一个名词。
独眼龙的呼吸猛地一窒，独眼骤然瞪大，仿佛听到了比上古龙鲤更恐怖的东西，挣扎的幅度都变大了些。
“……不……不知道……那只是……传说……飘忽不定……的影子……”
“……会偷走……你的记忆……把你变成……空壳……”
“……在……能量最乱……记忆碎片……最多的地方……出现……”
“……没人……真正钓到过……见过它的……都……都疯了……”
能量最乱？记忆碎片最多的地方？
陈默立刻想到了自己刚进入黑水潭时，在那片废墟中发现日记本的地方，以及更深处一些能量异常紊乱的区域。
看来，这黑水潭隐藏的秘密，远不止一个上古龙鲤。
问话完毕。独眼龙已经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陈默直起身，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残躯。
独眼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独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光芒变成了彻底的哀求和绝望，死死地盯着陈默。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刀光一闪，干净利落。
世界清静了。
【威胁目标（独眼龙）已彻底清除。潜在风险解除。】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陈默甩了甩刀锋上并不存在的血珠，收刀入鞘。他看着独眼龙彻底失去生息的尸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末世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他还给了对方一个痛快，以及一个提供情报换取解脱的交易。
这已经很“公平”了。
他没有去处理尸体，在这黑水潭，尸体很快就会被各种东西拖走吞噬，成为生态的一部分。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筏子上，拿起了那本已然解密的日志本。
这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
他撑篙离开这片区域，返回安全的岸边据点。
迫不及待地翻开日志本，借助着昏暗的光线，仔细阅读起来。
里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记录的内容却让陈默眼前一亮！
独眼龙作为混迹黑水潭多年的老油条，记录了大量宝贵的信息：
黑水潭不同区域的水文特征、能量流动规律；几个相对安全的锚泊点和藏身处；几种常见变异生物（主要是黑水毒鲶）的聚集点和活动时间；甚至还有两三处他怀疑有“好东西”、但自己没敢去或者没能力去探查的隐秘地点坐标！
其中一处坐标，恰好就在之前发现日记的废墟更深处，旁边还标注着“能量紊乱，偶现苍白光影，疑与‘记忆’相关”的字样！
这无疑佐证了他关于“记忆吞噬者”所在地的猜测！
而关于上古龙鲤，日志本里也有零星记载，与他刚才所说的相互印证，并补充了一个细节：龙鲤出现时，其逆鳞处会散发出不同于周身金光的、一种独特的七彩光芒。
或许……那会是突破口？
陈默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用生命换来的经验，大脑飞速运转，结合系统的地图功能，不断将新的信息录入、标注、分析。
一幅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的黑水潭地图，正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他合上日志本，目光再次投向迷雾深处，那里是潭心的方向。
月圆之夜么……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下一个月圆，还有差不多十天。
时间，不算充裕，但也足够了。
他需要尽快制作出能对抗龙威和精神冲击的更高级防护装置，还需要准备能发出巨大噪音、或者能精准刺激到龙鲤的特殊装备。
十天。
陈默缓缓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冷静而自信的光芒。
十天之后，他要再去会一会那所谓的潭中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