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前，刘川的从代表沧县的那个位置上重重划过：“关东军88师团，中村正雄，关东军的老底子，号称‘关东军钢刀’。来者不善啊。”
聂政委捻灭了烟头，接口道：“总部情报很明确，这是岗村宁次‘消灭’计划的先锋，也是拳头，土桥一次吃了那么多亏，这次请来的可是真正的恶客。”
副司令员许友嘿了一声：“管他什么钢刀，到了咱山东地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钢刀硬，还是咱们的骨头硬，”
参谋长王安语气冷静：“老许，士气要鼓，但战术要慎，这个中村正雄，内线传来资料显示极其擅长装甲突击和迂回穿插，正是针对我们根据地平原地区而来。我们的十个旅，新编的三个还在锻炼中，骑兵旅刚刚搭起架子，重火力配置也还没完全到位。硬碰硬不是上策。”
刘川赞许地看了王安一眼：“参谋长说到点子上了，敌人想速战速决，靠火力机动优势打垮我们，我们偏不跟他玩这个，他要找我们主力决战，我们偏要让他拳头打在棉花上，还要趁他发力的时候，捅他的软肋，”
他目光扫过几位搭档：“所以，当前第一要务，不是急着去找中村拼命，而是抓紧这宝贵的战前时间，把我们自己的拳头练得更硬，把我们的摊子铺得更扎实，新编的四个旅，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形成战斗力，”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粗嗓门的争吵声，由远及近。
“老周，别跟我抢，那批新到的迫击炮，必须优先补充我们第七旅，我们旅刚组建，家底薄，” 这是周汉的声音，打仗稳重，此刻却急了眼。
“放屁，周汉你狗日的少哭穷，司令员说了，均衡发展” 第八旅王亭嗓门更大，出了名的敢打敢拼，脾气也冲。
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挤进了指挥部，脸上都因为激动而泛红，刘川把脸一板：“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这里是菜市场吗？”
周汉和王亭立刻立正敬礼，但眼神里的急切丝毫未减，周汉抢先道：“司令员，政委，不是俺老周不懂规矩。可眼看鬼子精锐都到眼皮底下了，俺们旅好多新兵，枪还没摸熟，这要是拉上去，不是送死吗？那批炮……”
王亭不等他说完就插话：“司令员，俺们旅可是准备当尖刀用的，尖刀没有钢口怎么行？鬼子‘骷髅’师团不是善茬，到时候攻坚战、突破战，哪一样能少了炮火支援？”
聂政委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都知道你们心急，装备分配，军区有通盘考虑。”他看向刘川：“司令员，我看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咱们这次扩编后的重武器配置方案，跟他们明确一下，也安安心。”
刘川点点头，走到地图桌旁，示意周汉和王亭也过来：“吵有什么用？看看这个。”他拿起一份清单：“这次缴获和兵工厂自产，加上之前的家底，我们总算能宽裕点地配置一下了。”
他念道：“每个主力旅，包括你们新编的三个旅，标配一个炮兵营。装备包括：九二式步兵炮12门，81毫米迫击炮18门，60毫米迫击炮至少36门，此外，各团直属机炮连，配备重机枪和掷弹筒。”
周汉和王亭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么多？”王亭咂咂嘴，“司令员，您这可真是大手笔，”
刘川哼了一声：“这就满足了？告诉你们，这还只是基础，兵工厂李师傅他们搞出了迫击炮炮弹，虽然产量还不高，但是个好开头，以后，咱们还要有山炮营、野炮团，但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尽快让战士们熟悉这些家伙，形成战斗力，别到时候炮有了，人不会使，或者炮弹打出去炸不响，那才丢人，”
周汉立刻保证：“司令员放心，俺回去就组织骨干集中培训，白天练操作，晚上学理论，一个月内，保证炮兵营能拉上去打响，”
王亭也梗着脖子：“俺们旅绝不落后，炮火覆盖，步炮协同，俺盯着练，”
“光有炮不行，”许友副司令插话：“步兵的战术也要跟上。怎么利用炮火掩护冲锋，怎么打巷战、山地战，特别是怎么防鬼子的坦克突击，这些都是新课题，司令员搞的那个旅级主官培训班，第二期得抓紧了，重点就是这些。”
正说着，第九旅旅长沈新也走了进来，他敬了个礼，没像周汉王亭那样吵嚷，而是静静站在一边听着。
刘川看到他，点名道：“沈新，你来的正好。你们旅配置一样，有什么想法？”
沈新沉吟一下，说：“司令员，各位首长，装备好当然是好事。但我考虑，咱们不能光想着怎么用炮砸鬼子，还得想想，怎么让鬼子的大炮和坦克砸不到我们，或者砸不准我们。是不是可以在根据地纵深，多构筑一些反坦克壕、假阵地，甚至搞点土办法，比如在开阔地挖陷阱，迟滞他们的装甲部队？咱们新兵多，正面硬顶伤亡大，得多用巧劲。”
刘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嗯，沈旅长动了脑子，这才是我们以弱胜强的根本，不能光拼消耗，要斗智斗勇。你的想法很好，记录下来和各旅交流经验。我们要把根据地变成鬼子的泥潭，让他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却找不到我们的主力决战，”
这时，参谋长王安补充道：“除了步兵和炮兵，骑兵旅的扩编和训练也要加速，孙德胜已经把架子搭起来了，三个团，四千多人马，这是咱们的快速反应力量。主要任务应该是侦察、侧翼骚扰、长途奔袭、追击溃敌。要加强对骑兵的马上射击和劈砍训练，还要学会步骑协同。”
说到骑兵旅，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急停，接着是孙德胜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报告，骑兵旅孙德胜到，”
孙德胜一头汗地闯进来，看到这么多人在，愣了一下，随即敬礼：“司令员，政委，俺正想汇报骑兵旅整训情况，”
刘川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怎么样，德胜，你那四千铁骑，什么时候能拉出来溜溜？”
孙德胜胸脯拍得山响：“快了，司令员，兵员基本到位，马匹也凑合够用，就是缺一样东西……”
“啥东西？”许友问。
“缺一种适合骑兵突击用的快枪，”孙德胜道：“现在用的家伙，有的太长，马背上不方便，有的火力不够猛，俺听说这次缴获里有批鬼子的冲锋枪？那玩意短小精悍，要是能给俺的骑兵配上……”
刘川与聂政委交换了一个眼神。聂政委开口道：“德胜同志，你的想法不错，但那批冲锋枪数量有限，而且弹药补给困难，目前优先考虑配给侦察营和警卫营这些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骑兵的主要武器，还是以马刀和骑枪为主，可以考虑适当加强一下轻机枪的数量。”
孙德胜有些失望，但也没再纠缠：“是，政委，俺明白了，有轻机枪也行，保证把骑兵旅练成一把尖刀，”
刘川正色道：“德胜，骑兵旅是关键机动力量，你的任务很重，不仅要练好基本的骑术和砍杀，更要学会在复杂情况下执行任务。特别是如何应对敌人的飞机和坦克，要有预案。”
“是，司令员，俺记下了，”孙德胜大声应答。
接下来，几位军事主官又详细讨论了各旅的防御区域、协同预案、新兵训练大纲以及后勤保障等具体问题。会议一直开到深夜。
散会后，指挥部里只剩下刘川、聂政委、许友和王安四人，聂政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十个旅的架子是搭起来了，但士兵的训练，思想政治工作和基层干部配备，一点都不能松懈。”
许友道：“是啊，二十万大军，吃喝拉撒睡，都是问题。根据地的巩固，群众的支持，是关键。”
王安看着地图上沧县的位置：“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和时间赛跑，中村正雄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修整，他一旦完成准备，必然发动猛攻。”
刘川看着地图：“他知道我们在准备，我们也知道他在准备。”刘川的声音坚定：“就看谁准备得更充分，谁的决心更大，谁的战术更灵活，他想用‘骷髅’师团这把钢刀，一刀斩断我们。那我们……”
他转过身：“就让他这把钢刀，卷刃在山东的群山和平原之间，通知下去，旅级主官培训班，明天正式开班，我讲第一课：论运动战中如何调动和歼灭强敌，”
指挥部里每个人都明白，关键的较量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