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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书屋 >  百篇杂论 >   第1章 后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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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芬殿下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叶风五人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这无疑是绝望中透出的唯一一丝微光,强烈地吸引着每一个被困于此的灵魂。

然而,这丝光芒却包裹在格罗芬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中,显得如此可疑,如此危险。

休息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王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激动,李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眼中既有希望也有恐惧。陈铭眉头紧锁,显然在快速权衡利弊,而林薇则担忧地看着叶风,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引。

叶风坐在沙发上,那双穿着白色连裤袜的纤足还半露在外面,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份尴尬。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格罗芬的话语与规则卡片上的内容激烈地碰撞着。

规则第8条:晚上10点整,是您的就寝时间。请务必在10点前回到您的卧室并锁好房门。无论听到任何敲门声或呼唤您名字的声音,在确认是格雷之前,绝对不要开门。

格罗芬的邀约:今夜零点,钟声敲响之时,我在图书馆等你们。

晚上10点必须就寝,午夜12点却要去图书馆……

这分明是直接、且时间跨度不小的违反规则!

一股寒意顺着叶风的脊椎爬升,让他娇嫩的皮肤上泛起细小的颗粒。规则是“保护您的基石”,违反规则“后果自负”。这“后果”是什么?无人知晓,但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事。格罗芬是真的知道离开的方法,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引诱他们违反规则的致命陷阱?

他必须把这个致命的矛盾立刻告诉同伴们!这个邀约很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叶风猛地抬起头,桃花眼中充满了急切和警示,他张开口,那娇柔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等等!大家听我说,规则里明确要求晚上10点必须……”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敲响,随即,格雷那毫无生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公主殿下,自由活动时间已结束。”格雷平板的合成音打断了叶风亟欲说出的警告,“您需要前往图书室进行下午的阅读课程。请随我来。”

它的玻璃眼珠扫过室内其他人:“诸位,也请各自返回指定的岗位或区域。”

规则的力量瞬间笼罩下来。格雷的出现像是一道无声的命令,提醒着他们每个人“身份”的约束和规则的不可违逆。

王涛和李雪脸上闪过不甘,但在人偶无形的压力下,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疑问,默默地站起身。陈铭深深看了叶风一眼,眼神复杂,似乎在说“稍后再议”,然后拉着林薇,跟着出现在门口引导他们的另一个人偶离开了。

叶风心急如焚!他不能就这样让同伴们带着对“生路”的渴望,却不知道其中隐藏着触犯规则的巨大风险!

他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哪怕只是用一个眼神,一个口型来提醒!他试图向陈铭离开的方向靠近一步,但——

“公主殿下,请。”格雷那冰冷、机械的手臂已经不由分说地、却又保持着表面恭敬的姿态,轻轻扶住了叶风的手臂,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引导着他,朝着与同伴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格雷,我……”叶风试图挣扎,或者至少说点什么。

“殿下,请保持安静与优雅,前往图书室是既定日程。”格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完全堵死了叶风沟通的可能。

叶风被格雷半搀半扶地带离了休息室,他回头望去,只看到同伴们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他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忧虑。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急与不安,微微蹙起的柳叶眉,轻咬着的红润下唇,以及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惊慌,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即将被风暴卷走的蝶,脆弱得令人心碎。

他被格雷带着,行走在空旷华丽的回廊中,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而孤独。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规则与邀约的冲突。

晚上10点就寝。

午夜12点图书馆。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遵守规则,他们或许能暂时安全,但可能会永远困在这个诡异的古堡,扮演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直至被同化或发生其他不测。如果相信格罗芬,前往图书馆,则意味着主动踏入可能违反规则的险境,那“后果自负”的警告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格罗芬……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规则的漏洞,还是规则本身的化身?他的笑容,是救赎的预告,还是毁灭的嘲讽?

叶风的心乱如麻。他天性中依赖、渴望同伴的一面让他无比想要将发现的风险共享出去,共同承担;但他骨子里那份在优雅伪装下的敏锐,又让他无法轻易信任那个神秘的格罗芬。

他现在被格雷看着,根本无法与同伴们取得联系。下午的阅读课,晚上的晚餐……在这些人偶的监视下,他还有机会吗?

他被带到了图书室。那是一个充满尘埃与古老知识气息的地方,高耸到天花板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着无数厚重的典籍。巨大的彩绘玻璃窗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反而让某些角落显得更加幽深。

格雷将他引到一张宽大的阅读桌前,上面已经摆放好了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公主殿下,请在此阅读一小时。一小时后,我来接您。”说完,它便如同真正的雕塑般,退到了门口的阴影处,一动不动,但那空洞的玻璃眼珠,似乎始终注视着叶风的方向。

叶风坐在椅子上,却完全无法静心阅读。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光滑的边缘,目光放空,心中充满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要去?

该不该去?

能不能去?

他知道,同伴们很可能也在经历同样的挣扎。而最终的决定,或许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他抬起头,望向图书室深处那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书架丛林。格罗芬约定的地点就是这里……午夜零点的图书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是希望的起点,还是规则的屠宰场?

叶风轻轻吁出一口气,那气息娇柔而带着颤音,在这寂静的图书室里微不可闻。他必须想办法,必须找到一个两全之策,或者至少,在赴约之前,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规则怪谈的世界,每一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而今晚的抉择,或许将是他们面临的第一场,也可能是最后一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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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古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永恒不散的白雾在无声地翻涌,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在其中蠕动。

叶风躺在柔软得令人窒息的公主床上,心脏却如同擂鼓般狂跳。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以及那因为紧张而微微急促的、带着娇喘音色的呼吸。格雷在晚上十点整准时确认他“就寝”后,便如同幽灵般退出了卧室,门外恢复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规则第八条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晚上10点整,是您的就寝时间。请务必在10点前回到您的卧室并锁好房门。无论听到任何敲门声或呼唤您名字的声音,在确认是格雷之前,绝对不要开门。

而格罗芬的邀约,则像是一簇在深渊边缘摇曳的鬼火,散发着危险而诱人的光芒。今夜零点,钟声敲响之时,我在图书馆等你们。

违反规则,后果未知,但必定可怕。

相信格罗芬,前路莫测,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叶风睁着那双在黑暗中依然流转着微光的桃花眼,毫无睡意。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丝绸被角,指甲圆润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想到了陈铭、林薇、王涛、李雪……他们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黑暗中挣扎、权衡?他们会不会去?

一种强烈的、想要依靠同伴,也想要保护同伴的心情在他心中涌动。他那小奶狗般的性格让他渴望团聚,渴望大家一起面对。如果格罗芬说的是真的,那么错过这个机会,大家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如果格罗芬说的是假的……那至少,大家在一起,共同承担后果,也比一个人在这华丽的牢笼中孤独地等待未知的命运要强。

“赌一把……”他听到自己用那娇柔的、带着颤音的嗓音,在极致的寂静中轻轻吐出这三个字。优雅外壳下,属于他的那份决绝和勇气被激发了出来。

当时钟的指针仿佛在冥冥中指向某个临界点时,叶风猛地掀开被子,动作轻巧如猫。他依旧穿着那身乳白色的连衣裙和连裤袜,只是脱掉了高跟鞋,一双纤纤玉足直接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他走到门边,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屏息聆听了许久。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连格雷那特有的、僵硬的站立感似乎也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白皙的手指颤抖着,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拧动了门把手。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门,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走廊的景象,让叶风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桃花眼因惊骇而睁大!

原本华丽铺着地毯的走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昏暗的空间。墙壁仿佛融化的蜡像,不断地蠕动、变形。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走廊的空中、地面,蠕动着无数粗壮、滑腻、布满吸盘的暗色触手!它们无声地挥舞、蜷缩,散发出一种阴冷、污秽的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

这不是他白天见过的任何一条走廊!这里充满了肉眼可见的、实质化的“异常”!

叶风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退回“安全”的卧室。但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在那些疯狂舞动的触手之间,竟然诡异地留下了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道路”。这条道路蜿蜒向前,通向黑暗的深处,仿佛是被刻意清理出来的。

是陷阱?还是……指引?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既然决定了赌,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叶风咬了咬下唇,努力忽略那些近在咫尺、仿佛随时会缠绕上来的恐怖触手,以及它们带来的那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他赤着脚,踩在冰冷、似乎还有些湿滑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条唯一的“道路”。

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他能感觉到触手滑腻的表面几乎要擦到他的裙摆和他裸露的脚踝,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肌肤战栗。他紧紧攥着裙角,防止它被勾住,身体紧绷到了极点。他那张男身女相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紧张和一种脆弱的坚毅,眼波流转间满是惊惧,却又异常明亮。

他不敢回头,只能沿着这条诡异的路径向前走。周围的触手无声地蠕动,仿佛在窃窃私语,又像是在等待着猎物自己送入罗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那光亮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门的轮廓。是图书馆的门!

叶风心中涌起一丝希望,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那扇门。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猛地从他身后传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坍塌、收缩!他惊叫一声,那声音娇柔而短促,瞬间被黑暗吞噬。他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漩涡,天旋地转,失去了所有感知。

……

失重感骤然消失。

叶风重重地摔落在一片柔软之上,撞得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几秒钟后,他才艰难地喘过气,茫然地睁开眼。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吊灯……空气中是他常用的那款淡雅香薰的味道……

这里……是他的家?他自己的卧室?

他难以置信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没错,确实是他那间布置简约而舒适的卧室。窗外是真实的、都市的夜空,点缀着零星的灯火和朦胧的月色。

他回来了?他真的从那个诡异的规则怪谈世界里回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喜极而泣。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

身上还穿着那身来自古堡的乳白色连衣裙和白色连裤袜,赤着的双脚沾着些许来自那条诡异路径的、难以形容的污渍。这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梦境。

但……他是怎么回来的?格罗芬呢?图书馆呢?还有陈铭他们呢?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上穿鞋,就想冲出卧室去确认同伴们的情况。

然而,他的脚步在卧室中央猛地顿住了。

他的目光,凝固在了卧室角落里,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衣柜。

一个极其古朴、华丽的衣柜。衣柜的木材是暗沉的紫黑色,上面雕刻着繁复而诡异的图案——扭曲的藤蔓、从未见过的花朵、以及……一些类似于他在古堡走廊看到的、蠕动的触手纹路。衣柜的门紧闭着,散发着一种古老而阴冷的气息,与整个现代风格的卧室格格不入。

这个衣柜……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离开家去参加聚会之前,绝对没有这个东西!

叶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刚刚涌起的狂喜瞬间被一种更深的不安所取代。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衣柜,仿佛那是一个沉睡的凶兽。

然后,他看到了。

在衣柜正中央,贴着一张材质熟悉的纸条——和古堡里规则卡片类似的羊皮纸。

他伸出手,指尖微颤地取下了纸条。上面是用同样的暗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

“恭喜您,成功度过初次试炼。”

“‘规则衣橱’已与您绑定。当衣橱门自动开启,内部出现新的衣物时,意味着新的‘规则场景’已生成。”

“您必须穿上衣橱内为您准备的衣服,并在规定时间内进入新的规则怪谈世界,完成特定任务或生存至事件结束。”

“拒绝,或任务失败,现实世界将遭受‘规则腐蚀’。”

“腐蚀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随机区域爆发无法解释的恶性疾病、毫无征兆的意外死亡、物理法则局部失效、认知扭曲……最终,腐蚀将蔓延,直至世界崩坏。”

“守护您的世界,是您此刻唯一的职责。”

“——衣橱留”

纸条从叶风纤细的指尖滑落,飘飘悠悠地掉在地毯上。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穿着那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公主裙,乌黑的长发垂落至地,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回来了……却又没有完全回来。

他逃离了一个怪谈囚笼,却背上了一个更加沉重、更加恐怖的枷锁。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应对自身处境的“公主”,而是成为了两个世界之间脆弱的屏障,他的选择,将直接关系到现实世界的存亡。

那个衣柜,如同一个沉默的审判者,矗立在房间的角落,等待着下一次开启的时刻。

叶风缓缓蹲下身,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肩膀微微颤抖着,那压抑的、带着娇喘音色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低低响起。

这一次,他连软弱和逃避的资格,似乎都被剥夺了。

规则怪谈,并未结束。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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