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谢忻燃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将橙汁递给李昭，举起自己的那杯轻抿一口。
李昭指指自己面前的白兰地，摆了摆手。
“我这有。”
说完他提起杯子喝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在精致玻璃杯中摇晃，顺着喉咙滑下去。
李昭离成年还差几个月，谢忻燃皱了皱眉，将橙汁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终究没说什么。
包间很大，有好几个麦架，时不时有人上去k歌热舞，谢忻燃眼眸低垂，睫毛又密又长，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
李昭在一旁假装划拉手机，偷偷给亲哥发微信。
［哥，你猜我在酒吧碰见谁了?］
李尧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他湿着手拿过手机，看见弟弟发来的微信。
［你又去酒吧干什么?］
他刚想将这条信息发出去，后知后觉想到今天是苏桁组的局，又一字一字删掉。
［总不能是谢林漾吧?这俩人还说话?］
李昭实在是佩服自己亲哥的想象力，他悄咪咪瞥了眼谢忻燃，装作不经意地将手机侧过来，对着他的方向按下拍摄键。
［图片］
李尧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弟弟的消息，一边处理着医院的事，随手点开李昭发来的图片。
“噗”
看清照片里的人的一刻，刚喝下去的水悉数喷了出来，他赶紧将手机扔到桌上，四处拽纸巾擦身上的水。
图片里，谢忻燃一身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处，他皮肤白皙，五官分明，很有辨识度，虽然只是张偷拍的侧脸照，但李尧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在酒吧里看见他还不是最让李尧震惊的，照片里，谢忻燃骨节分明的手正攥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液体微晃，看得有些不真切。
总......总不能是酒吧?
［忻燃喝酒了?］
李尧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他喝的橙汁，我就是有点惊讶，之前从来没在苏桁哥的酒吧局里碰到过忻燃哥。］
看见弟弟发来的消息，李尧反倒心安了一点，有生之年要是能看见谢忻燃喝酒，那可是见鬼了。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关系好，但是各自都有自己的圈子，尤其是苏桁。
他爱玩爱热闹，经常招呼一大帮人聚会，谢忻燃喜静，这种聚会他十次都去不了一次，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
手机发出点点微光，谢忻燃喉头滚了滚，轻点开那个头像。
“跟你们说，当初我的毕业论文，多亏了我小师妹，要不然小爷根本毕不了业！”
苏桁已经喝醉，他开始胡侃自己的大学经历，听见“小师妹”的一刻，谢忻燃手抖了一下。
［我拍了拍赵听雨。］
！
谢忻燃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消息，一时间手足无措，他的手悬空在屏幕上，不知道该按哪里取消。
［怎么啦?］
来不及了。
作为8g冲浪选手，赵听雨每天抱着手机不撒手，只要有消息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看着秒回的信息，谢忻燃抿抿嘴，手指在键盘上删删减减，最后发了几个字过去。
［没事，手滑了。］
赵听雨看见后，客套地回了句好的，然后如释重负地将微信页面划走。
吓死了，还以为要被捉去加班。
“你小师妹，听雨吗?”
“我们课题组不就这一个师妹，除了她还能有谁?”
苏桁已经喝醉了，大着舌头跟身边的大学同学聊天。
谢忻燃装作不经意间往苏桁那边挪动了一下，在这坐了大半个小时，他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题。
苏桁有不少大学同学在鹭城发展，今晚来聚会的，一大半都是他的同学。
其实今晚邀请谢忻燃本来就是个意外，苏桁知道他不喝酒，本来想着这次就不叫他了，下次找个机会几人再聚个餐。
但是消息是群发的，苏桁收到谢忻燃发来的“好”时，才意识到给他也发去了邀请。
不过苏桁也没多想，来就来呗，多个人还热闹。
“可不是，说起来也巧，我今天还碰见她了呢，她现在跟我在同一家宠物医院。”
“哎，听雨不是去猪场了吗，怎么又在宠物医院工作了?”
聊到熟悉的同学，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你傻啊，猪场多脏啊，肯定是待不下去呗。”
“我看听雨也不像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啊。”
“林旭，你还一口一个听雨呢，你俩都哪年的事了，还叫这么亲。”
谢忻燃眸光一冷，朝那边看过去，被喊林旭的男人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
“卤蛋你别胡说，我俩什么都没有，听雨当初没答应我......她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林旭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纷纷露出吃瓜的眼神，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不是那位?”
林旭听着大家七嘴八舌，为难地皱了皱眉，露出一张苦瓜脸。
“完了，喝两口酒，我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听雨不让我说。”
你他妈都快抖搂没了。
谢忻燃捏了捏手里的玻璃杯，注意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面如冷霜。
苏桁也很惊讶，轻踹林旭的小腿。
“你小子挺能憋，之前在宿舍里怎么没听你说过?”
“当时我追她追了这么久，听雨让我搞烦了，忍不住了跟我说的，不过她没跟我说喜欢的人是谁，之后我也就不打扰她了。”
林旭举起酒杯，释然了似的，一口闷下去，引得咳嗽连连。
“我猜是顾神，我之前在一食堂还碰到两人一起吃饭呢。”
“我猜也是！之前还看见两人在情侣湖附近散步呢”
一聊起八卦来，大家的大学记忆都被唤醒。
“我听说顾神不是早就出国了?”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出国了两人见不到，这叫白月光，爱而不得心里当然遗憾了。”
周围人又露出明白了的表情，开始聊起大学里其他的风云人物来。
谢忻燃坐在角落里，表情晦暗不明。
这些人嘴里蹦出来的陌生的人名、地名，他一个都不知道。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白月光”。
他起身走到李昭面前，声音暗哑。
“我有事先回去了，一会看着点苏桁，安全到家了给我发微信。”
李昭正在打游戏，随口答应了几句便没了动静。
————
“先生，您喝点什么?”
吧台前，调酒师正在擦杯子，见男人走过来，热情招呼着。
“威士忌。”
谢忻燃没什么表情，坐在吧台前等待，他不喜欢喝酒，自然对这些也没什么了解。
威士忌是他为数不多能叫的上名的酒。
“这......威士忌偏烈，您可以换一款柔和一点的。”
调酒师看出眼前男人心情不佳，怕他借酒消愁，随口劝了一句。
谢忻燃摆摆手，语气里带了些笃定和倔强。
“就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