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
温迎眼睛红了，忙迎上去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你身体还能支撑住吗？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还死不了。”范老夫人拍了拍温迎的手背，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厅里。
她浑浊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扫，随后看向巧衣。
巧衣抖了一下，忙扑到老夫人脚下。“老夫人，求您救救我。”
温迎立马挡住，怕她冲撞了外祖母的身体。
老夫人拍了下温迎的手臂，让她让开。温迎神色担忧，还是往旁边移了一步。
“你要我救你？但你干了什么？”老夫人呵斥，“手镯到底是你捡的，还是别人给你的？”
虞非晚一瞬间攥紧手心，紧张的全身都出了冷汗。
“我，我……老夫人，镯子是四小姐给我的，她让我指证五小姐和下人有染！”
虞非晚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
老夫人神色失望，“巧衣，你和若青都是我身边的人。我想着有你们在，能照顾好小迎。但你都干什么？！”
“这样吃里扒外的刁奴！”老夫人重重一杵拐杖，“就该发卖出去，我们范府不要这样的奴才！”
巧衣哭喊着求救，老夫人神色未动，很快巧衣就被管家命人拖了下去。
温迎注意到老夫人双手都在发抖，她忙握住，着急地说：“外祖母我送你回去，这里的事你别管了。”
“小迎啊。”老夫人颤着手，摸了摸温迎的头发，“被人欺负了，怎么不告诉外祖母呢？”
温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外祖母这些年身体不好，常卧病在床，神志不清醒。
所以她从不将自己被欺负的事，告诉外祖母，免得她劳神。
“四姑娘，进祠堂跪半个月。每日只许送两个馒头和一碗水，松嬷嬷，这事交给你去盯着。”
范老夫人身边松嬷嬷应下：“是。”
老夫人痛喝：“我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一个都欺负小迎。她干什么了啊，你们要这样欺负她。”
温迎鼻头发酸，眼眶发热。
上一世她被毁清白后，虞非晚将这事告诉了外祖母。躺在病床上的外祖母一口气没缓过来，人直接走了。
那是她最悔恨的事。
也是因此她恨上了虞非晚。
这一世外祖母还在，她要好好在外祖母跟前尽尽孝。
温迎扶着老夫人回到荣乐堂，老夫人折腾了这一波，精力不济，很快躺下就要睡了过去。
但她死死撑着，苍老的手抚摸着温迎的手背，声音悲怆：“当初我想着将你接到范府，能给你一方庇护。可外祖母没用，这些年让你受了不少苦。”
温迎看向松嬷嬷，松嬷嬷叹气说：“老夫人逼问奴婢，奴婢只能如实相告。”
温迎收回视线，哽咽地道：“外祖母多疼我啊，我是最幸福的。”
“你啊。”老夫人笑着叹了口气，闭上眼之前，轻喃，“若是当初将你留在温家，是不是你就能少受点苦了……”
温迎眼底的湿意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滑落了下来。
她是委屈的。
虞非晚抢她东西，推她下水，她跟他们说，只会换来责骂。
在范家只有外祖母疼她，可祖母身体不好，她受了苦丝毫不敢说。
因为没人在意，所有的苦楚都压在了心底。
外祖母这么一说，好像所有的委屈都不是委屈了。
这一世外祖母要好好的，她希望永远做一个有人疼的小孩。
温迎从荣乐堂出来，眼睛还是红的。
若青跟在她后面，小声说：“小姐，老夫人是最疼小姐的。”
“我知道。但下次遇到这种事，就不用去告诉外祖母了。外祖母身体不好，这些事我能处理。”
“好的。”若青吐了吐舌头道。
温迎快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在半路撞见了范莫寒。
“五妹。”
温迎脸色冷了下来：“大哥有什么事吗？”
范莫寒从树影下走出来，他神色依旧清冷，似乎不染尘埃。
“今日之事是四妹的错，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希望你能原谅她。”
“凭什么？”温迎冷嗤。
范莫寒皱起了眉，温迎跟虞非晚处处作对，一点点事情都要斤斤计较。
这府里上下有争执的，也就是温迎和虞非晚了。
他通常都站在中立位置， 不偏不倚，希望这两人能好好相处。
范莫寒尽力劝道：“在茶楼里，四妹是因为担心你，巧衣的事也是因为担心祖母。她并不是有意要撒谎，她如今也为她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同为一府姐妹，自当放下偏见，好好相处。”
“我偏不！”温迎冷笑，“范莫寒，你为她求情之前，也得先搞清楚她对我做过什么事。不过就算你清楚了，你还是会站在她那边。”
范莫寒道：“我不会，我是站在公理的这边。”
“五妹，你也是我妹妹，我不会对谁多偏一分。四妹是因为身体自小不好，难免我多关心了些。你总是为这些生气，没必要……”
温迎打断他：“范莫寒，你真恶心。你自以公正，可处处都在为虞非晚说话。”
“她身体不好，所以她要抢我的院子，我只能让出去。”
“她可怜，所以每年春节，你们都会给她塞一个红包，祝她平安幸福。而我要是要，就是我不懂事。”
“她无辜，所以她私下勾搭晋无忧，私相授受，也被你们说成是正常相处。”
“范莫寒，你这个当哥哥的为我做过什么？你不是我哥哥，仇人都不会像你一样，拿着公正的标准要求我，实际上却只是对我一个人的残忍。”
范莫寒脸色微白，温迎说的话，好好重重敲了他脑袋一下。
他曾经是这么对待温迎的吗？
他有偏颇过吗？
他作为范府这一辈中最年长的大哥，严格要求自己，也严苛要求其他人。
他每次训斥温迎的时候，是觉得她太不懂事，总是欺负四妹。他希望她能改一改嫉妒和攀比的心性，并不是真的要训斥她。
“范莫寒，你以后就和你的好四妹绑在一起，永远别来烦我。”
温迎走前，厌恶地说。
一刻也不想和他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