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曲婳宁，肖玉便来请脉了。
她这些天精神不济，也没提云檀的事，但在肖玉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
发现他总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眼神时常挂在云檀身上。
云檀去小厨房他盯，云檀和三卓子拌嘴他也盯，云檀同茉音撒娇，沈今若惊恐的发现，她从肖玉的眼神里看出了羡慕。
乖乖，真是如狼似虎的男人。
今日她好了许多，为免以后状态重新变差她没工夫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和肖玉好好谈谈。
说话间，肖玉已经跪地请安。
“起来吧。”沈今若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里绕了好多个弯。
“娘娘今日脸色好了许多。”肖玉笑着道。
沈今若抚了抚自己的脸颊，道:“今日不怎么晕了，昨晚上睡的也好。”
肖玉搭脉，片刻后道:“娘娘脉象平和，龙胎康健，相信不出一个月，娘娘这些反应必会减轻大半。”
沈今若整理袖子:“那敢情好，省的本宫整日头晕目眩的，什么也吃不下。”
肖玉道:“饮食上已经尽量清淡了，娘娘还是要多多休息，过了这段时日为主要。”
沈今若点头应允。
肖玉道:“娘娘如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他每次来请脉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一般情况主子是不会为难，摆摆手就让退了。
可今日沈今若却叫住了他，道:“本宫是没有吩咐了，可肖太医难道没有话对本宫说么。”
肖玉一愣，先是想沈今若今日怎么不一样，随后隐隐的反应过来，应当不是为了安胎的事。
“娘娘……”肖玉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他平日里在晏臻面前也算能说会道，可面对沈今若算不上太和善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表情后，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今若冷哼一声，顺着裙子上的流苏垂饰，道:“本宫在给你机会让你主动开口，你今日不说，那你以后就都不必再说，搁心里揣着就成，揣一辈子别叫人瞧见了。”
肖玉脸色一白，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他磕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隐瞒娘娘！”
说着，他抬头看着沈今若，嗫喏了半天，才鼓舞勇气，大声的吼了出来:“贵妃娘娘恕罪！娘娘宫里的云檀姑娘，知书识礼，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微臣中意良久，此生除云檀不娶，微臣虽只是末流太医，云檀跟了奴才不会有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但微臣一定竭尽全力给她微臣能给的一切，还望贵妃娘娘成全！”
说完，他咚的一声，一个响头磕在光洁的玉石砖地上，沈今若都替他头疼。
哗啦一声，刚走到内殿门口的云檀把肖玉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她手里端着刚挑好的龙眼干子，全扣在了地上。
惊的肖玉回头去看。
结果撞见震惊的云檀瞪着眼珠子看他。
肖玉一张白净的面孔突然爆红，他连自己的箱子都忘了拿，捂住自己的脸，看都不敢看云檀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昭阳宫。
“哎？”沈今若大为不解，他跑什么呀？
这么纯情的吗。
云檀反应了过来，她赶紧蹲下来把龙眼干子捧起装好。
沈今若道:“你都听见了？”
一向守规矩的云檀头回没回答沈今若的话，而是低头默默不语。
沈今若仔细观察了下云檀的表情，发觉这丫头不对劲。
“你过来。”沈今若道。
云檀放下东西，乖乖走到沈今若身边。
沈今若觑了她片刻，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平常在本宫面前那个欢腾劲儿呢，怎么这会子成了哑巴？”
云檀双手搅着衣带子，小声道:“奴婢，奴婢是觉得肖太医说的不是奴婢，什么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这，这说的是茉音姐姐还差不多。”
这些词形容云檀确实挺不贴切的，不过沈今若强忍住笑意不作评价，她严肃道:“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云檀抿紧了唇角。
沈今若拉起她的手，道:“肖玉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是怎么想的？总该有句话，成不成的，也别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云檀摇头:“奴婢不知道……”
沈今若挑挑眉。
她了解云檀，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干脆利落风风火火，想骂人就叉腰骂，想打人直接动手，讨厌的人她看一眼都嫌折寿，总之是个不拖泥带水的泼辣性子。
何时犹犹豫豫过？
她说不知道，那也恰恰说明她对肖玉是有点意思的，只是现在还摸不清自己的心，不懂这样的感情。
意识到这一点，沈今若指了指桌上的诊箱，道:“肖玉匆匆忙忙的，把东西都落下了，回头再派人来取更是尴尬，你去，给他送去。”
云檀惊讶:“啊？”
沈今若故作严肃:“啊什么啊？”
云檀:“哦。”
沈今若催促:“快去。”
云檀磨磨蹭蹭的拿起诊箱，脚步飘忽的往外走，也不知在想什么。
离了昭阳宫去太医院的路上，云檀拎着个箱子低头走，倒惹的宫人们频频回头。
直到进了太医院的大门，太医们和小太监都认得昭阳宫的云檀，纷纷主动打招呼，云檀原来很乐意同人交流，今日也熄火了，敷衍了事后，只拎着箱子去找肖玉的位置。
肖玉趴在桌子上，脸埋进长袖里，虽然没出声，但看起来很是颓迷。
云檀把箱子轻轻搁到他桌子上。
肖玉闷声道:“谁啊。”
云檀本打算转身就走的，但听他没好声儿的，就起了逗他的心思，她轻轻敲了敲桌面。
没完了是吧？肖玉不耐烦的抬起头。
云檀秀气的面容映在他眼前，因趴的久了，眼前还一阵清晰一阵模糊的。
肖玉大惊，他噌的一下就坐直了。
云檀笑:“又不是头回见面了，怎的肖太医怕成这样。”
肖玉起身，紧张的直搓手，去给云檀倒茶:“那个，你喝点水果不？还是吃些茶。”
云檀抿着嘴看他笑。
肖玉拿来一只好大的红苹果递给云檀，云檀瞅了瞅，伸手接了。
平日里在昭阳宫接触太监的时候多，眼错不见的碰手碰肘都有的事儿，云檀从没当回事放在心上，是以接过肖玉的苹果时，她也没注意到自己温润的指尖触碰到肖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