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筝苍白着脸靠在谢怀瑜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也因为用力过度颤抖着，虚弱的模样比起被钉在墙上还在哇哇吐血的男人，看上去还要像受害者。
几个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丢下那边的丧尸尸体跑过来，围在顾兰筝身边。
顾兰筝大喘气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暗暗无语这个身体真的就是当脆皮辅助的命，压制着他的时候都不能说太多话，不然就被分走精力和力气了。
现在靠着谢怀瑜，才看向被一刀钉住的男人，顾兰筝才顶着呼吸道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轻声说道，“比起成为不受自己控制的怪物之前，我觉得能自己选择的有尊严的死去，也许更好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变成丧尸，你能接受自己日后会失去控制杀掉自己最爱的人吗？”
在前世顾兰筝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自己感染了病毒就要祸害更多人，拖其他人下水陪葬的，也有那种求着队友赶紧结果了自己，至少作为一个人死去的。
这个男人也算是悲剧的一角，虽然他够善良，不忍心杀掉爱人，也不忍心让其他人受害，就把爱人困在这里企图用这种方式守护住她。如果是一般的丧尸就算了，但这个丧尸最终在不断进化，这点他们这些刚来就能看出来的，日夜陪伴着爱人的他未必发现不了。
只是总抱着一种天真的侥幸心理，前世的最后估计也是因为这种天真，才导致了那个为祸一方的丧尸诞生。
他的出发点也许就是一个小小的，不切实际的愿望，但这个愿望最终酿成了错误。顾兰筝和谢怀瑜的想法是一致的，与其等到覆水难收的时候，不如趁早把这种危害掐灭在源头。
至少现在的丧尸和人类，是没有林中小屋和圣诞节作为平衡点能够共存的。
男人粗重的喘气逐渐平缓了下来，在满室寂静里，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可以把她的头给我吗？”
四人目光都看向了谢怀瑜，谢怀瑜轻轻点头，陆振转身去提着丧尸滚落的头颅过来，男人看到头微微地挣扎了一下。
陆振拔出了唐刀，把手里的头颅放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捧着头，如同捧着珍宝。用脸贴近爱人的脸，吻去她脸上的血污，肩膀抽动，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脸上。
几个人都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半晌，男人才抬起头，目光哀切地看完爱人的脸，轻声说道。“原来，变成丧尸的过程这么痛苦，对不起啊，阿英。”
几个人顿时变色，看向他的脸。
“他喝了丧尸的血。”顾兰筝看到他嘴角的血迹，猜测到他应该是故意舔掉了丧尸脸上的血，让丧尸携带的病毒进入了他的体内。
前世有一阵子总有异能者突然变异，黎明基地的研究所特意重金雇了异能者去捕捉丧尸，研究过后得出结论。丧尸的身体里携带的丧尸病毒，在丧尸死后三天会死亡。但是刚死的丧尸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携带病毒的，所以不要让伤口接触到丧尸的体液。那些异能者突然变异，都不是因为被丧尸伤到，而是用带着伤口的手去挖了晶核。虽然伤口很小，但是没有及时发现，最后还是被病毒感染了。
如果一开始切掉了沾到病毒的位置，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后来就再也没有异能者会徒手去翻晶核了，即使挖出了晶核也要擦拭再三，或者让水系异能者冲洗。
想不到眼前就有一个直接喝血的，顾兰筝都被震住了一下，看着眼前从脸开始逐渐变成青灰色的男人，半天说不出话。
“真的，好痛苦啊。这种逐渐感觉到身体死掉失控的感觉。”男人低下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吻着怀中爱人，喃喃细语，“对不起啊阿英。”
几个人都戒备地看着男人，谢怀瑜侧身挡在顾兰筝前面，另一只手运转着体内的异能。
“杀了我吧，在我彻底变成丧尸以后。”男人倒是很平静地抬起头，看向谢怀瑜，脸上的青灰色逐渐蔓延到脖子，再从脖子蔓延到身体。他被水果刀穿过的手流出的血和爱人的血混在一起，从伤口出泛出了死气的青黑色。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看他最后拥紧了爱人的头，最后彻底松开手，让头落在地上，嘴里发出了一阵阵丧尸特有的嘶吼。
谢怀瑜抓住了明岑抬起的枪，轻声说道，“我来吧，把小筝带出去。”
明岑沉默了递过枪，莫砚走过来捂住了顾兰筝的眼睛，扶着她往外走。
顾兰筝动了动嘴，本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形象好像说这个也是浪费时间，干脆闭嘴乖乖地任由莫砚把她带走了。
走出十多米左右，丧尸的粗喘和嘶吼逐渐加重，听起来和外面的丧尸没什么区别了。
顾兰筝被捂着眼睛，也没有回头，就听到一声枪响，像什么破裂的声音，然后嘶吼就停止了。
按照顾兰筝前世的经验，这是一枪爆头了，算是最快杀死一般丧尸的方式。
“别难过，末世救不了任何一个绝望求死的人。”莫砚以为顾兰筝的沉默是在感伤，用捂着她眼睛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她，“怀瑜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你有负罪感。”
顾兰筝闷闷地应了一声，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变成丧尸的人，只是很少见这种主动去变丧尸求死的人。可能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对她来说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前世的她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唯一说得上亲人的顾瑶琴和她有仇，也无法体会这种献祭一样的爱情观。
只是顾兰筝微妙的复杂心理，好像被他们几个误解了，误以为她是陷入不忍和自责里。顾兰筝发现了，但是却不能解释自己只是外表小白花，不是内里真圣母，不会为此有负罪感的。
甚至她根本无所谓那个人的死活，按他的情况，估计放在外面都活不过小说一段的。
顾兰筝现在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些物资，不带走吗？”
两方遭遇之前，仓库里的物资其实还有几个货架没有收完，现在走了，那些物资就这么丢这里了？
“没关系，就留在那里吧，别人也可能来这里收物资的。”莫砚相当淡定，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可惜，“他们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顾兰筝点头应了，心里却回忆了一下刚刚瞥到的那堆物资，想着，这群人就算末世了口味也很不妥协啊，是坚决不吃藤椒牛肉面和香菇炖鸡面哎。
虽然她也不爱吃。
莫砚看她依旧脸色不好，轻声问她，“要不要我背着你？”
顾兰筝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不用了，你也很累的。”
“我是精神系异能，有他们在，刚刚也没怎么出力。只是用异能牵制了一下那只丧尸的行动而已。”莫砚一脸平静地评价着自己刚才的摸鱼行为，相当的客观，没有一点掩饰。“他们几个都没事，我就更不会觉得累了。”
顾兰筝难得囧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一直用精神力牵制也很累的，毕竟他们消耗体力，你也消耗了精神力去牵制丧尸。而且我没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
在前世高阶的精神异能者可是相当可怕的，能够探测周围大致情况，能够精神攻击，像刘淼那种能精细地操控精神力的，还能攻击电脑系统一类的。虽然末世后电脑手机这种高端科技也算是消弭大半，毕竟信号塔都毁了，就更用不上了，基地能建起发电装置，供应照明之类的都不够，哪有余力去让人类回到手机时代。不过末世人类生存都是问题，谁也没空去计较玩不了手机的事情了。
不过精神异能者也是相当消耗精力的，这精力还不能通过药剂补充，只能靠休息恢复。所以顾兰筝一个自认没帮上什么忙的人，也不好意思让莫砚背。
更何况她也不敢，她身上藏着那么多刀具，肉眼哪怕看不出来，背在背上，即使隔着几层衣服，估计也能感觉得到。
顾兰筝不想费力去解释为什么自己身上有的地方这么硌人，也不想解释为什么她藏那么多刀在身上。用空间的话还要直接接触到物品才能收进去，她也不能当着莫砚的面就把手伸进衣服里。还不如不偷这个懒，自己走。
而且顾兰筝在自己治疗异能里，体力其实也在慢慢恢复了一些，没刚刚因为脱力发抖的情况了。
两个人走出仓库没多久，其他四个人也跟着走出来了。谢怀瑜手中那些一枚淡金色的晶核，虽然晶核上带着一些血迹，但谢怀瑜是戴着手套的。
顾兰筝这个时候才仔细看了下几个人，出来夏晨风没戴手套，其他几个人都是从脖子开始防护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张脸，哪里的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防护得如此到位，连顾兰筝都只能说一句专业，谨慎。难怪前世谢怀瑜能稳坐末世强者的位置，果然不怕强大的人，也不怕谨慎的人，就怕又强大又谨慎的人。
“我都不知道死掉的丧尸血居然还能感染人，幸好我们之前开瓢都是用刀挑来挑去的，不然我搞不好真的会变成丧尸王。”夏晨风一边走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难怪谢哥之前一直让我们戴着手套，还不让我直接用手去掏晶核。”
“丧尸咬一口就能感染，那肯定是唾液里都是带毒的。血里有毒也很正常吧，而且徒手掏脑壳怎么说都有点……要洗好几次手。”明岑扛着枪，说着说着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显然想象到了那个情景。
顾兰筝心里微微一动，抬头看向谢怀瑜，而他走到顾兰筝面前，拿着那颗晶核，说道，“小筝，可以拿瓶水出来冲洗一下吗？洗干净之后先收到你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