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毫不犹豫，言之凿凿：“如果你们成亲了之后他还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天下的舆论都会谴责他！”
许昭平静反问：“那如果他做的滴水不漏，伪装给世人看的都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呢？”
皇后眯眸，隐隐听出来她别有深意：“什么意思？”
许昭不答反问：“如果你爱他至深，只因无所出，他却为了让妾室生的儿子能够继承他尊贵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毒杀了你，还在天下人面前伪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甚至在你死的时候都还不知道真相，你是否也甘愿认了？”
她不该问出来的。
她本应该埋藏在心里生生世世的秘密。
可是看着面前的皇后酷似母后的神情，这些与母后相同的经历，甚至相同的人设，她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也十分想知道，如果那时母后知道了一切，是不是也不会怨恨父皇？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父皇？而选择认命？
还是，终究是有怨的，毕竟一心一意的付出最后只落得了这般的后果。
最重要的是，她会不会怪她？
怪她以那样一个决绝的方式伤人伤己？
她永远也得不到母后的答案。
也许多年之后她得到了母后的答案，母后说，她可以怨，甚至恨，却不希望她的女儿带着这样的情绪怨恨自己的父亲。
皇后依旧不懂：“锦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许昭倏尔一笑：“没什么。”
皇后不信。
“是我胡言乱语了。”
皇后更加担忧。
许昭淡笑，略长一截的衣袖遮掩住了收拢的纤细十指。
她回身，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天际夜色沉浮。
皇后看到的就是她逆着光的背影，身形的轮廓形成了大片的阴影，而周围却照进来丝丝缕缕的烛火通明。
“母后，我做出的一切事情，永生不悔。”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向皇后解释自己不后悔和季晏卿的一切，还是不后悔那时那日做的伤人伤己的事情。
皇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许昭抬步，走进了漫漫夜色。
她的身形刚一踏出宫殿门，身形就被四处扑面而来的烛火光线遮掩，明明是更加的明亮光辉，隐于其内的越发黑暗。
皇后茫然的看着许昭的背影，问身边的陪了她半辈子的侍婢，如今已经是嬷嬷了：“你说，锦儿会后悔吗？”
嬷嬷垂了头：“奴婢不知。”
皇后似是微微然笑了一下：“这般多年了，你在本宫身边还是这样谨言慎行，你说了你的心里话本宫也不会怪你的。”
嬷嬷头垂的更低：“殿下非凡人。”
“是啊，世间不在乎世俗礼教的女子又能有几个？偏生我的女儿就是这样……你说是我教育的错了吗……”
“皇后无错。”
皇后挑眉：“那你的意思是锦儿的错了？”
“殿下亦无错。”
皇后轻悠悠的笑了一声：“是这世俗礼教的错，这世俗礼教，对待女子未免太过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