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朗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伺候,内心感觉十分别扭。
与棠溪镜和宗心商量了一番,决定让韦东君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一日下课后,三人趁着金霖去河边洗衣服,就将韦东君团团围在房间里。
韦东君站在墙角,被三人逼得节节败退。
棠溪镜坐在轮椅上,手里一本书,挡住半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万朗在棠溪镜左边,双手环抱,也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宗心在右边,手里杵着禅杖,笑得像是慈悲的佛祖。
万朗:“东君啊东君,你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人家才天天要给你当牛做马啊!”
棠溪镜一脸坏笑接着道:“就是,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跑过来给你做通房丫鬟,何等执念!”
宗心笑而不语。
韦东君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一脸讪笑,“各位兄弟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说起这事?”
万朗:“你就装不知道吧!昨日我放床头的脏衣服不见了!”
棠溪镜、宗心:“我也是!”
韦东君有些不好意思:“这,又是金霖拿去洗了呗!”
万朗:“这事不解决不太好吧,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我们四个大男人住一起,还要帮我们洗衣服,以后说出去名声多不好听。”
韦东君也知道啊,可是金霖她根本就不听。他急得抓耳挠腮,一下就蹲到了地上,“你们说这些我都知道,给我点时间吧,这事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棠溪镜纳闷,“为何不简单?既然是个丫鬟,那多少也得听你的话吧。”
韦东君急躁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瞅了一眼棠溪镜,一脸愁眉苦脸,“金霖是我小时候出去玩,碰巧遇到一间房屋烧毁,从大火里抢出来的姑娘。自那以后她就跟着我了,我和她也算是两小无猜。可她因着自己的身份和脸上的疤,从来都只把自己当做仆人。”
“后来她长大了,被我们寨子上那个肥猪二当家给看上了,一日在马棚里调戏金霖,要让她做小妾,还说说什么,这么丑的女人,能让她做小妾已经是她天大的荣幸!”
三人没想到这一出,心里有些同情金霖,纷纷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后来呢?”
韦东君继续道:“后来还好被我娘撞见了,教训了那肥猪一顿。然后金霖把这事情告诉了我,我想了一万种办法安慰她,她表面上好像听进去了,但是头却越来越低了,就害怕被人看见脸上的疤。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对她说我娶她,还……”
三人:“还怎样?”
韦东君:“还……还亲了她……”
三人:“……”
韦东君:“然后她说,她身份低微,丑陋无比,不求一个名分,只求留在我身边做丫鬟。”
三人:“那你怎么说?”
韦东君又使劲揉了揉头发,“我当时还惦记着一个千金大小姐呢,就没敢对她许诺。”
三人:“!!!”
韦东君:“后来,那个千金大小姐,说我是个土匪,还给了我一巴掌,我便没了那心思。再后来,我就来百川阁修灵了,也没有再给金霖回应了。”
万朗:“你这是不负责任啊!”
棠溪镜:“阿朗说得甚是有理。”
宗心顿了顿,才道:“因果报应。”
韦东君长叹一口气,“本来,我以为时间长了,金霖就会忘了这事。然而在我走后,那肥猪二当家,色心不死,我娘还得靠他支持寨子,又不想得罪他,于是就让金霖来找我了。”
万朗听完,只觉不胜唏嘘,对于金霖来说,韦东君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才那么拼命讨好,生怕被抛弃。
那他们最近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半晌,万朗摸着下巴道,“要不,就让金霖留下来,她做的点心挺好吃的。”
棠溪镜也笑笑道:“嗯,我也喜欢。”
宗心笑得十分慈眉善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四人达成了共识,约定了一些不能做的事情,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所有的对话,都被折返回来的金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完完整整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但是心里在意的却是自己给公子带来的负担。
她以为,她什么都不求,公子欣然接受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令他如此为难。
金霖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韦东君下课归来,就收到一封留书,“金霖回寨,公子珍重。”,短短八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的韦东君头皮发麻。
她若回寨,那肥猪不得把金霖给强娶了吗!虽然自己没有娶她的决心,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让人伤害她。
韦东君急急出门,刚好撞上察觉到异常的万朗。
万朗进了金桂苑就发现,平日晾得满满当当的竹竿上一件衣服都没有,金霖门口的花儿也没了。
四人慌忙分头去寻找金霖。棠溪镜行动不便,只能在周围问问,其他时间只能干着急。
其余三人下了山,分头去几个码头找人。
金霖不识路,下了山想去找码头,路上看到一家农家小院,想去问路。结果哪成想,突然蹿出一只大狼狗,追着金霖就要咬上去。
金霖吓得撒腿就跑,慌乱之中,包裹弄丢了。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察觉到身后的狼狗没有追上来,金霖才停了下来。
然而,抬头一看,这是什么深山老林啊!明明才过午时不久,就已然昏暗无比,只有靠着树枝缝隙透下来的光,才能勉强视物。
树顶的乌鸦哇哇地叫着,金霖背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尽量回想来时的路,想原路返回,却因为周围相似的树木,和昏暗的光线,越走越昏头。
走了许久仿佛又走回原地,金霖又累又渴,双手撑着腰,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没坐多久,从头顶透下来的光,就渐渐消失了。
正如同金霖心中所设想的,那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天黑了!
在没有找到任何出路的情况下,天就黑了。
密林没有了阳光,密林深处地温度陡然降低,金霖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里也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害怕越走越远的金霖,只好原地不动,环抱身体,希望能支撑到天明。
金霖靠着树干,仔细盘算着明日该怎么走出密林,思考了无数种方案。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死在这个地方,不想死得那么窝囊。要死,那也要为公子而死!
就这样想着,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清亮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