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言难尽的就剩下白瑛了。
可惜他又矜持，也不好问。只能自己憋着，别提多难受了。
更难受的是，杨云虎来找他去给皇后请安。
“前些天就一直没去，这再不去也说不过去了吧？姑母最慈爱，念着咱们呢。”杨云虎叫姑母，白瑛叫姨母。
确实皇后对这些侄子和外甥都好。
“此时去不合适，明早又要上课。”白瑛很为难。
他也不是不想去，只是父亲反复叮嘱，无事不要去后宫打搅。
这话他不是十分理解，也理解一半。
父亲想叫他避嫌，可是这能避开吗？
他一边觉得父亲是胆子小了，可一边又不能不听，就实在是为难。
“就算是要去，总不能就这么去，也要先禀报一声才好。”主要是白瑛还想着叫不叫白瑜呢。
如果他去了，不叫白瑜，那以后怎么办呢？
“那明日先去禀报一声咱们再去。”杨云虎没想那许多，只要是去就行。反正杨家对他的教导是一定要亲近皇后。
白瑛应了，等晚上的时候就来找白瑜说这件事。
白瑜没急着回答，叫梼杌给白瑛倒茶：“二弟的意思是，咱们是以什么名义拜见皇后？”
“这还要什么名义？家中晚辈探望长辈啊。”白瑛不解。
“晚辈探望长辈自然是应该的，但是二弟莫不是忘记了咱们上一回进宫之前都想着要拜见皇后娘娘的，结果陛下并没叫咱们去？虽说晚辈理应对长辈孝敬有加。可咱们的长辈不是一般的长辈。”
“大哥说的也对，我也有些犹豫。”白瑛道。
“再者说，如今朝中上下都知道是紧要关头。你我不过是小辈，本身是无足轻重的。但是背后牵扯的却都是要紧的人。咱们的父亲，杨家长辈，还有我外祖父。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啊。”白瑜意有所指。
白启贞左右吩咐，不就是不想跟杨家搅合，白瑛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懂呢？
“大哥说的对，但是有些关系本来就存在。去与不去，走动不走动，也改变不了什么。”白瑛蹙眉。
父亲的意思就是白家与杨家不要走太近，这不是说笑？本就是姻亲，怎么可能呢？
大哥这话也是有这一层意思，他就有些不悦。
是，大哥是能跟杨家划清界限，就不考虑自己么？
“二弟啊，你要是实在想去就去。我也不能管二弟的事。”白瑜摇摇头。
“那大哥呢，大哥不去？”白瑛问。
“我听父亲的话。”白瑜笑眯眯的。
这话说的就是白瑛不听话，他一下就不高兴了：“皇后娘娘难道不是大哥的长辈？”
这就刺耳了。以往白瑛从未说过这种话。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就是话，错了也改不了。
白瑜倒是没生气，只是轻轻一笑：“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我的长辈。只是县官不如现管，荣国公府，父亲的话排第一。好了，别说这个了，二弟留下用膳如何？”
白瑛站起来：“我走的时候就有人去提膳了，改日再叨扰大哥吧。”
白瑜点头：“也好。”
白瑛被梼杌送出去。白鹤担忧：“您要是不去，皇后娘娘会怪罪吗？”
“你说皇后喜欢我吗？”白瑜问。
白鹤有点尴尬，但是憨笑。
“她不会因为我没去请安拜见就对我如何，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立场天然就不在一处，何必呢？
“小的只怕她会对您不利。”白鹤道。
“扯虎皮做大旗，不会的。”白瑜笑了笑：“一会再去提膳，我先练剑。”
关键时候，谢九哥这张虎皮是要用的。
白瑜与谢玺走得近不是秘密，皇后这时候因为他不去请安就为难他，那是为难他区区荣国公庶长子呢？还是打压谢九郎呢？
宫里的人最擅长弯弯绕，没事都多想，有事更想多。
隔壁的‘虎皮’并不知道自己被做了大旗，不过他知道也不会生气就是。
白瑛回去是越想越气，写了好几张大字都没能冷静下来。
理智上他知道大哥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忽然发现他很不喜欢大哥的态度，原本在家里的时候他也不是这样的。如今这种说教的样子真是叫他很不舒服。
不过再是生气，第二天见到杨云虎的时候，他还是婉拒了去给皇后请安。
说下一次过节的时候再去。
杨云虎有点生气，不过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读书没有什么稀奇的，三位先生的重点就是三个亲王公子。其余的人，他们关注的少。
这可真是成了陪太子读书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太子，现在看，全是狸猫。
白瑜去谢玺那的时候，就听田易寒正在汇报那个庄头的事。
白瑜问了一句：“送官府他不招？”
“招了。”田易寒没说后头的。
谢玺摆手叫他出去，自己跟白瑜解释：“他担心我父王怪我。那刘庄头的父亲以前一直伺候我 父王，前几年才过世。刘庄头的母亲是我大哥的乳母。”
“果然是奴大欺主。”白瑜哼道。
“别动气，不值得。”谢玺亲自接了内侍手里的茶递给他。
“那九哥你要怎么办？”
“瑜儿觉得呢？瑜儿觉得愚兄应该怎么办？”谢玺反问。
白瑜瞪了他一眼才道：“你爹对你又不好，管他做什么？”
“是啊。”谢玺叹气。
燕王十个儿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谢玺。
也不知是不是命里带的。其实谢玺也没做过什么。燕王妃不得宠就至于这样？
可燕王就是厌恶谢玺，是的，甚至是厌恶。
他永远记得接到圣旨那一天，燕王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夹杂着厌恶，震惊，不屑，还有羡慕的眼神。
紧随其后而来的，就是怒意甚至杀意，他父王甚至想杀了他。
白瑜伸手，拉住他的一只手，在那骨节分明的指头骨节上挨个点了一下，近乎蛊惑一般的道：“九哥，不争你无落锥之地。多好的机会啊……你们皇室的人，天生就会算计。这算不算天赐良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