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猪草并不是一种草的名字，只是猪可以吃的草的统称。
蒲公英、构树叶、面条菜、笕菜、灰灰菜、马齿笕等一些野菜，猪都喜欢吃，偶尔再搭配一些粗粮油饼之类的饲料，就是生产大队里猪的丰盛食物了。
二妮带着闻今朝找了一会猪草，就背着背篓往另一边去了。毕竟两人凑在一起很难割到足够的草料。
等二妮喊她要不要一起去给记分员上称时，闻今朝也割了满满一背篓的猪草了。
混在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中间，闻今朝欢欢喜喜跟着去了记分员那。队里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在这个时候来交猪草。
二妮让闻今朝先称，闻今朝就将自己的背篓给了队里记分员。
记分员是个驼背的老头子，原本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大小孩子就特别显眼，不过好在人家的背篓也是满满当当的。
可刚一接过手，他的脸就沉了下去。
这丫头的篓子很轻，记分员将闻今朝的篓子放在地上，弯腰伸手将背篓里的猪草往下压了压。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
闻今朝背篓的猪草瞬间压缩到了最下面，浅浅一层。
“丫头，你是来逗我老头子玩呢。”记分员不悦，“就你这虚虚一篓子，猪草都没篓子重，称都上不了，半个公分都不够。”
二妮不好意思地解释：“金泉爷爷，闻知青今天是第一天打猪草，也怪我没有告诉她要压实了---”
记分员摆摆手，绕过闻今朝的篓子提过二妮的背篓上称称重量。
“这种常识都要让小姑娘提醒，那她算什么知青？她以为下乡是来玩的么。”
闻今朝拎着自己的背篓备受打击地低头往荒地那里走。
她连小孩子都不如，人家是实打实满满一篓子，她呢？
真的就只能靠那五十块钱活着？活到钱花光了，然后就一头撞死？
不对，她好像现在已经没有五十块钱了，短短两天不到，她已经花掉了三块钱。
花钱的速度远超挣钱的速度。
哎，她到现在为止，一分钱还没挣到过呢。
挣钱速度竟然是零。
闻今朝叹口气，蹲下身子继续找猪草。割一会猪草就倾身压一压，割一会儿再压一压。
压来压去一直不见往上涨。温度越来越高了，篓子里的草慢慢都蔫巴了，体积变得更小了。
闻今朝无奈。
听程秋定的口气，这个活好像是队里最轻松的了。
可她好像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无幽，你帮帮我吧！我挥了一上午的小铲子，手腕都疼了。”
无幽沉默。
“无幽，我好累，不想活了，你再不出声，我就原地睡死在这里。”
“无幽，我觉得这样的体力活不适合我，要不你给我匹配一个好点的文职工作吧！”
“我也不是吃不了苦，只是这个活我根本干不了呀。”
无幽不语。
“你要是给我一个强壮有力的身体，我绝对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加油干，可你给我弄个看见蚂蟥就掉眼泪的身子，我也没办法吧。”
“咦，无幽，要不你帮我跟灵芝人参什么的值钱药材安排个偶遇吧！”这个来钱快。
无幽：你想得真是美，也不看看这环境适不适合那些珍贵药材的生长。
“要不，你给我弄点野味吧！”
“野鸡野鸭，狐狸兔子傻狍子什么的都行。”
无幽终于受不了闻今朝的叨叨叨了。
“蛇肉你要不要？”
“无幽，你终于肯说话啦。”闻今朝割猪草割得有点无聊，只能一直找无幽说话，“蛇就算了，看着就害怕，滑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倒胃口。”
无幽：“注意你前方五十米的矮木丛！”
“是啥？”
“吃了肉，你是不是就努力干活了？”无幽问。
“必须的。”大概是这具身体常年没有肉吃，虽然在程家的这几顿都有荤腥，但是闻今朝还是想大口吃肉。
不是腊肉腊肠，而是真正新鲜的肉。
“是啥，是啥，快说。”闻今朝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无幽：“野鸡。”
闻今朝猫着腰靠了过去，真的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音。她一下窜了过去，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被吓得扑腾了起来。
闻今朝一铁铲砸了过去，精准地砸倒了一只野鸡，还有一只眼看着就看要飞走了。
闻今朝哪能看着到手的鸡肉就那么飞走，她一着急就追了上去，“别跑，我的肉！”
然后她就看到低飞的野鸡忽的就落到了地上，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按在了地上，只有两只翅膀在轻微的扑打。
“哎，它飞不动了？”闻今朝跑过去揪着野鸡的翅膀提溜了起来。
“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是太差嘛。”
无幽内心无语，朝朝想要吃肉的心愿到底是有多强烈呀，看见到手的野鸡要飞走，竟然爆发出了本体的力量。
朝朝对野鸡，血脉上的绝对压制。
等程秋定找来荒地时，就见闻今朝蹲在杂草丛里认认真真挑着猪可以吃的草。
还好她今天穿的是见白色带碎花的上衣，不然小小一只淹没在草丛里想发现都难。
程秋定大步走了过去，一脚踢翻了闻今朝半满的背篓。
“你干嘛？”闻今朝被这突如其来地一脚吓了一大跳，赶忙扶起背篓，将散落在地上的猪草们都拢回篓子里。
这些都是她花了一上午挑出来的，不能浪费。
“你怎么回事，不长眼睛么，那么大的背篓在这都看不见，把我的猪草都踢翻了，你知不知道我挑这些费了多大的劲，你----”
闻今朝嘴里抱怨着，一抬头就看到程秋定满是怒容的脸，胸膛起伏迅速，双唇紧抿，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闻今朝的声音小了下来。
“你，你怎么啦？”
干嘛这么看着她。“我好像没有惹到你吧！”
程秋定确实生气了，还生了很大的气。他恨不得捏着她巴巴的小嘴告诉她：就是你惹的我。
见闻今朝还蹲在地上，程秋定拽着她的胳膊就将人拎了起来。“你知不知现在几点了，多大的人，不知道中午吃饭时间要回家么？”
他回家等不到她，就去大队部找，去记分员处找，然后又去问了二妮，最后在这里才把人给找到了。
闻今朝手里还抓着一把猪草呢，闻言反问：“啊，已经到时间吃饭啦？可我的猪草还没弄好呢。”
她举了举手里的草。
两人同时望向闻今朝的手，和倒在地上的篓子。
程秋定揪过她手里的草一把扔在地上。
“你干什么！”
“就为了这半篓子草，你在这里磨蹭到现在？”
程秋定三番两次扔她的劳动成果，这可把闻今朝气炸了，她抬脚就朝程秋定踢了过去。
“半篓子怎么了，半篓子也是我一棵一棵挖的，挖得我手上都长茧子了。哼，你看不上就别看，干嘛又踢又扔的，神经病！滚开！”
被连踢了几脚小腿的程秋定在听到她说手上长茧子时，一胸膛的闷气瞬间消散。
“长哪了，给我看看。”程秋定去拉闻今朝的手，被闻今朝躲过了。
“走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说着就又蹲下去收拾散落的猪草。
“别管这些草了，给我看看你的手！”
闻今朝不知道这人又想干嘛，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