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被关上。
病房内恢复了一贯的安静与沉默。
沈序收拾好一切回到屋内时，宁砚书已经躺回病床上睡着了。
沈序关上灯，在黑暗中摩摸着回到小床。
他躺下盖好被子，睁着眼望向天花板，静静发呆。
他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有种冰冷又绝望的可怕。
可是当弥漫着消毒水的环境里，鼻尖嗅到那一抹淡淡的香味。
沈序只觉得莫名安心。
他的身体肌肉放松，呼吸开始变得平稳。
就在不知不觉即将睡着之际，宁砚书的声音突然传来——
“沈序，你睡着了吗？”……
……
沈序偏过头，发现宁砚书正撑着下巴看向自己。
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无辜：“……我有点睡不着。”
沈序看向他包着绷带的伤处，关心道：“很疼吗？”
宁砚书摇摇头：“倒不是因为疼得睡不着，好像是麻药过后的兴奋劲儿。”
换个通俗点的说法就是。
白天睡太久了，导致他现在根本毫无睡意。
“沈序。”宁砚书突然兴奋道：“我们来聊天吧！~”
沈序有些无奈地叹一口气。
但还是侧过身子，面向他：“聊什么？”
宁砚书想了想，问：“高中生活好玩儿吗？”
宁砚书今年正值初三，中考在即。
学业紧张之余，大家最喜欢凑在一起讨论不一样的高中。
沈序努力地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自己高中两年的生活，最后回答：“不好玩……很累、很辛苦。”
写不完的试卷，熬不完的夜。
除了辛苦和疲倦，沈序想不出其他别的形容词。
ZG的应试教育，就是将孩子们训练成考试的机器人。
然后在这群听话的机器人当中，筛选出优秀的佼佼者。
没有多少人能在这种教育模式底下全身而退。
而大部分人耗费了自己近20年的青春，最后却难免落得一个孔乙己的下场。
“我想也是……”宁砚书摸了摸鼻尖道，垂头丧气道：“初三最后一个学期了，老师们各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每天晚上的模拟卷，我得做到12点才能睡……”
虽然宁绾和沈复从不给宁砚书压力。
也常常会告诉他说，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可宁砚书并不这么想。
与之相反的是，因为有沈复和陆沉两个榜样在前，宁砚书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不敢松懈。
“宁丰企业发展至今，上下数千名员工。想要维持整个企业的生存和运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能在爸爸累了的时候，帮他一把。”
虽然长大后的他，最喜欢和沈复斗嘴。
但在宁砚书的心里，还是很爱自己爸爸的。
“沈序你知道吗，其实我小时候除了想当卖盒饭大王外，我还想成为一名漫画家。”
谈到小时候的梦想，宁砚书的目光里炯炯有神：“我想把我生活里的浪漫全都画下来。不仅可以分享给身边的人，还能为未来的自己做个记录。”
沈序的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肯定道：“三哥三嫂，会支持。”
“……但还是算了吧。”宁砚书平躺回床上，喃喃道：“我还是想要替爸爸分担一些，让他不那么辛苦……”
……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
这还是沈序搬去学校后的几年时间里，两人第一次聊得这么尽兴。
虽然大部分都是宁砚书在讲，沈序偶尔回应那么两、三个字。
沈序不爱说话，宁砚书便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
他聊起盒饭店里的事情，聊起学校里的事。
还聊起两人幼时的几个好朋友。
“唐棠和龙傲天正式在一起交往了。”宁砚书激动道：“龙傲天这家伙，从幼儿园起就缠着唐棠，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听说还是唐棠主动提的交往呢。”
宁砚书觉得，依照龙傲天那个内敛又害羞的性格，如果不是唐棠主动，或许他们俩之间，还要再等下一个十年。
只不过现在的他们，正值关键时期。
两人的交往，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于是龙傲天便常常拉着宁砚书和王子豪，作他们俩的挡箭牌。
“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气人。”宁砚书忿忿不平道：“我们在外面替他们守着有没有老师同学经过，结果他们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拉拉小手、亲亲脸蛋。”
沈序黑暗中的脸，微微发热。
他抿着唇，有些害怕地没有回应。
下一秒，宁砚书果然又朝他抛出一个刁钻古怪的问题：“……沈序，你接过吻吗？”
沈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心跳得有些快，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有……”
“我也没有。”宁砚书表情失望道：“我问龙傲天，接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结果他说心里好像在开花，高兴地像是要晕过去了似的……”
宁砚书忍不住吐槽：“就这描述和形容词，难怪他的语文成绩那么差，次次不及格！”
沈序：“……”
……
沈序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话题也逐渐越跑越偏。
他想要开口唤宁砚书早点休息。
可嘴巴张了张，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
耳边听到宁砚书又问了一句：“沈序，你自己用手LU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