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府统治,在这地方,军人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说一不二的权威,而作为国防军里的佼佼者,并且有着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留学归来经历的巴杜拉,更是有着远超他人的骄傲。
他可以被华国来的官员呼来喝去,也可以为他们充当司机和开路先锋,可他无法容忍被自家国内的这些衣着破烂的“匪徒”轻视。
是的,在他们精锐的机动二师眼里,自治区的武装组织就是扛着枪械的土匪,无组织无纪律,连军人二字都配不上。
“混账东西!”
巴杜拉勃然大怒,他在仰光市的特警队驻地,都敢拿枪顶在他们队长的脑门上,如今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边境小兵的窝囊气。
他刚从腰间拔出手枪,就被站在边上的情报局副局长给拦下了,林华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目光严厉的看着对方。
巴杜拉瞬间冷静下来。
他在仰光市横着走没有问题,大胆的讲,甚至在达拉林自治区横冲直撞也不是问题,但是得遵守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破坏停战协定。
他再能,再精锐,再目空一切,也不过是个连长,这种涉及到内战的高层次政治关系,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擅自逾越。
可巴杜拉和林华的忍让,让这位醉醺醺的达拉林副连长更加得意,认为这批缅方官府的人是真怕了他。
副连长昂着头绕过皮卡车,来到一辆黑色越野车旁边。
他瞥了眼车牌照,狞笑起来:“哟,华国人的车?里边坐着的是华国人?下来,都下来。老子怀疑你们车上藏了违禁品,检查!”边说,他边走到驾驶座旁,得意的敲了敲车窗。
随着车窗玻璃缓缓下滑,里边露出了一张俊俏脸庞。
副连长一见,眼神猥琐道:“哟,小娘们长得还挺标志,下来下来,等会陪老子到屋里喝几杯。后面那几个男的,都给我滚下来!”
一反常态的,车里的华国人并没有像以往副连长碰到的那些人一般吓得乖乖投降,反而像是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
那眼神,让副连长浑身不舒服。
他决定给这帮华国佬一些苦头吃吃,大声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下车!马上下车!”最后一句话,他是用华国语言说的,日常设卡收钱的时候都在用,说得挺顺畅。
只见那位坐在驾驶座的女人直接无视了他的命令,转头用华国语跟坐在副驾驶座的一名男子说话,而那名男子边听边将视线缓缓投向了副连长。
这名男子抬眼时,眼底浮现出的冷光让副连长一阵战栗,那目光扫过他的脸庞,不快,甚至说比较慢,却带着极大的压迫感。
不是被挑衅后的愤怒,准确的说法是看惯了生死后,对一切的漠然。
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初这位达拉林的副连长,挤着人群站在军官堆里,面见那位从底层真刀真枪,用几百条人命打出一片天下的昂索令将军的感觉。
今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这个转瞬的念头像是催化剂一般,陡然点爆了这位喝醉了酒的副连长的恼羞情绪,恰在此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这可是华国过来的车队,是我们两国组建的联合执法队,你们这样子瞎搞,是要破坏两国正常外交关系的。”站在不远处的林华本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目的,最后一次劝告道。
林华的出发点是好的,可结果却完全相反,这句话在这位醉酒的副连长听来,更像是对他权威的挑衅和质疑。
副连长朝地上呸了一口,恶狠狠道:“在达拉林,从老子嘴里吐出来的话就是外交!老子说查就查!什么狗屁联合执法队,没听说过!谁知道是国外派来的间谍,还是缅北运货的大骡子?”
他指着停在眼前的这辆黑色越野车,大声道:“来人!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个个的,都给老子好好查一下!”
在副连长的命令下,原本站在拒马后边的达拉林士兵,完全无视了皮卡上的重机枪和车上的国防军,一排排的越过拒马,端着枪包围了越野车。
砰。
越野车的后车门被打开。
一名男子从车里走下来,动作干错利落,径直走到副连长面前,指了指不远处横杠在道路中间的障碍物,意思很明白,就是让对方搬开的意思。
“都他妈愣着干嘛?给老子抓人!”副连长先是一愣,旋即气急,指向眼前男子,朝着身后的达拉林士兵们命令道。
站在男子背后不远处的老兵反应最快,身体低伏着朝男子冲了过去,距离被迅速拉近,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老兵的双手即将触碰到男子的外套时,男子动了,仿佛他的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反击精准而又快速。
在老兵的视线中,也就那么一下子功夫,天旋地转一圈后,自己的脑袋便与大地母亲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额!”
老兵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消失的无形无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
周边一群人同样呆愣在现场。
如此干净利落把身后来袭的敌人擒下,这都是电影上才能看到的场景,这些个山沟里只会朝弱势群体收过路费的士兵们,当然没见过。
男子缓缓起身,他的呼吸甚至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变得急促,脸上更是一片平静,只是瞥了眼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老兵,就将视线转而投向站在对面的副连长。
“把路障搬开。”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用的亦是字正腔圆的华国语言,即使在场众人听不懂这话,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是极为清楚。
这时,黑色越野车下来了一位女子,穿着华国警方的训练服,小步快跑到男子身边,站定后用缅语喊道,声音干脆响亮。
“长官命令你们,把路障马上搬开!”
随着女子的翻译结束,挺直了背脊站着的男子用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正端着步枪的达拉林士兵们。
被其目光扫到的士兵,无不感到心口一凉,下意识的微微垂下枪口,一些个新兵甚至将手指挪开了扳机。
队伍隐隐有后退半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