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76: the Silver-masked Avenging Figure, Facing a horde of demons Alone.
黑影自暗影中缓步踏出,腰间那枚妖异玉佩骤然迸发刺目红光,将周遭悬浮的咒文映照得宛若活物,在血色光晕里扭曲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祟冲击。
在场“外商”与黑衣人见状,齐刷刷屈膝单膝跪地,双眼中猩红竖瞳死死锁定海宝儿,以及他怀中紧护的武承零——此刻的二人,褪去了往日的正气凛然与娇憨灵动,周身萦绕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你问我意欲何为?自然是来取你性命的!”黑影抬手摘下兜帽,半张覆着冷冽银色面具的面容骤然显露,眼尾处一道墨色刺青蜿蜒盘绕至耳后,为他本就阴鸷的轮廓更添几分狠厉,“海少主,别来无恙啊?!”
不由分说,黑影猛地抽出腰间弯刀,锋利刀刃划破空气的瞬间,发出尖锐刺耳的啸鸣,令人耳膜生疼。“两年前,你搅乱东莱局势,毁了我唾手可得的蕃主之位。你可知道,为了那个位置,我蛰伏了整整十余年,暗中谋划了多少心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复仇之火,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不仅如此,你还设下奸计,助尚顺义彻夺走了我世代相传的仙鹤寨!这笔血海深仇,你莫非早已抛诸脑后?”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二人心中皆惊——他竟就是当年东莱岛仙鹤寨的少当家,秦允!
海宝儿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觉此事荒唐至极。且不论东莱内乱背后,是否真有他推波助澜的身影;亦不论那场风波平息后,东莱岛于满目疮痍中涅盘重生,岛民得以安居乐业,如今更以斐然之姿跻身天下第六国之列,成为一方富庶之地。
“倒行逆施者,终惧时光流逝;拘于旧梦者,不过徒留哀戚!”海宝儿一声嗤笑,“秦允啊秦允,我本以为你腹有良谋、胸藏经纬,能冲破世俗桎梏,成就一番事业,却不想你终究沦为执念的囚徒,画地为牢,困死在自己的仇恨里。”少年忽而向前逼近半步,语气愈发凌厉,“如今大局已定,东莱早已换了新天地,你若仍抱残守缺,妄图以蝼蚁之力撼动参天巨木,当真是愚不可及!”
“哼,尽是些陈词滥调!”秦允的笑声撕裂寂静的空气,银面具下的猩红眼瞳透着嗜血的疯狂,“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话音未落,他便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裹挟着腥风恶浪般的刀势,直取海宝儿咽喉,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海宝儿身形灵动,巧妙错步旋身,腰间宝匕瞬间出鞘,清冷寒芒与弯刀相撞的刹那,迸溅出漫天刺目火星,在昏暗的酒楼内划出璀璨弧光。武承零则像一只敏捷的灵猫,从他怀中翻身跃至背后,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腹,指尖早已扣住藏于袖中的机关,随时准备反击。
跪地的“外商”与黑衣人此刻同时起身,猩红竖瞳中流转着嗜血的幽光,手中刀刃吞吐着死亡的气息,迅速结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战阵,将海宝儿与武承零团团围住。
“冥顽不化!”海宝儿剑走偏锋,手中宝匕剑尖直刺秦允面门,攻势迅猛凌厉。
秦允却发出一声森然冷笑,银面具下裂开的嘴角渗出黑紫色的血液,他反手甩出三枚淬满剧毒的透骨钉,同时弯刀舞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刀幕,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海宝儿侧身急闪,避开透骨钉的同时,袖中两枚飞镖破空而出,借着暗器相撞的反冲力,二人同时趁势腾起,在狭窄的酒楼空间内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缠斗,刀光剑影间,杀气弥漫。
武承零伏在海宝儿后背,目光紧盯着逼近的战阵,当即掏出怀中特制的霹雳雷火弹,手腕轻扬,将其掷向人群。轰然巨响震得整座酒楼都为之颤抖,火光四射间,几名黑衣人来不及躲闪,瞬间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太好玩了!”武承零扬声大笑,声音里满是桀骜不驯,“今日本姑奶奶就活烤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激战正酣之际,酒楼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响动。数十名手持长钺的甲士撞开酒楼大门,为首的杨大眼手握飞羽剑,虎目圆睁,吼声如雷:“何方妖孽在此作祟,竟敢在皇城之下行凶!”不过须臾,他已率先冲入敌阵,势如破竹般劈开一条通路,直往后院杀去。
秦允听到外面的动静,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甩出一枚烟雾弹,浓重白烟瞬间弥漫开来,同时弯刀虚晃一招,逼退海宝儿,狞笑道:“海宝儿,算你今日走运!这笔账,咱们日后再慢慢算!”当即,他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跃上酒楼屋顶,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缕残影。
海宝儿正欲追击,却被三名黑衣人拦住去路,对方招式狠辣,死死缠住他不放。就在这时,杨大眼怒吼一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手中飞羽剑率先横扫而出,三名黑衣人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再无动弹之力。
硝烟丝丝缕缕散去,酒楼后院内已是一片狼藉,宛如人间修罗场。残枝败叶浸透了暗红的血迹,碎裂的假山石上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断臂残肢横陈在狼藉的花草间,与未燃尽的尸体余烬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至极的图景,令人不忍卒视。
“少傅大人,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杨大眼轰然单膝跪地,语气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可当他瞥见海宝儿后背环抱着的武承零时,神色骤然凝固——只见武承零染血的指尖正把玩着对方束发的玉冠,嘴角还噙着一抹挑衅的笑意,全然没有方才遇险的惊慌。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粗犷的面容瞬间僵住,虬髯下的喉结重重滚动了几下,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愕与复杂难辨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海宝儿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杨大眼,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后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武承零,略显尴尬地开口:“呃……那个……公主啊,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呢,你还不快快下来?”
武承零却闻而不闻,纤眉微蹙,朱唇轻嘟,声音像林间娇啼的雀儿般带着几分撒娇的嗔怪:“不依!方才那场恶战,惊得本公主魂儿都快散了,现在双腿发软,连半步都走不了。你且好生背着我,权当哄哄受惊的小猫儿嘛。”
杨大眼喉间溢出一声刻意压低的清嗓,声音有点类似铜钟蒙了布,暗哑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他迅速垂下虎目,宽大的手掌有力地一挥,身后的甲士们训练有素,齐刷刷转身,甲胄碰撞间发出整齐划一的轻响。
众人目视前方,身姿挺拔如一尊尊石刻雕像,将方才那略显暧昧的情形尽数隔绝在目光之外,故作浑然未觉,避免让自家少傅与公主殿下难堪。
待甲士们完成回避,杨大眼这才沉步上前,微微俯身,语气恭敬而急切:“少傅大人!方才市井百姓察觉此处异动,急忙向巡逻官兵求援,末将得知消息后,便立刻率军赶来。万万未料,竟会在此撞见您深陷危局!”他握紧腰间宝剑,神色凝重地问道:“这些歹人究竟是何方宵小?又是受何人蛊惑,胆敢在皇城根下悍然行刺,简直是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海宝儿望着满地狼藉,指腹轻轻摩挲着宝匕上未干的血迹,沉吟片刻后缓缓答道:“贼首名叫秦允,原是东莱岛仙鹤寨的少当家。当年东莱内乱平息后,他失去了所有的仪仗与权势,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角尚未完全消散的咒文,眼神愈发深沉,“如今看来,他背后怕是另有势力支持,不然怎会精准知晓我在此处,又怎会布下这般阴毒的杀局?此事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竟然逃了?末将这就派人全城搜捕,定要将这逆贼捉拿归案!”杨大眼说着,便要转身下令追捕。
海宝儿却抬手轻挥,广袖如流云般舒展,截断了杨大眼未尽之言:“万万不可,杨卫使!你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并非追捕秦允这等跳梁小丑。这些魑魅魍魉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暂时不必穷追不舍,此事交予我处理即可。”
武承零趴在海宝儿背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我说,你打算背本公主到什么时候啊?”她歪着头,眼波流转间瞥见杨大眼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拍手笑道:“杨卫使且听海少傅安排便是。离宫之前,父皇曾单独召见我,早已将当前局势详细告知,如今海少傅便是稳住大局的定海神针。”公主朱唇轻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往后一切调度,皆听凭少傅差遣,方能破解眼前困局。”
呵,这妮子,果真圣眷优渥。
武皇既已下旨闭门谢客,拒绝见任何朝臣,却独独宣她入宫密谈,其中缘由,饶是海宝儿心思通透、智计过人,杨大眼久经沙场、阅历丰富,也只觉迷雾重重,难以参透其中深意。
杨大眼皱了皱眉,抱拳沉声道:“末将领命!只是眼下局势不明,危机四伏,还请少傅大人与公主殿下速速回府。若是让陛下知晓二位遇刺,恐怕……”他的话未说完,却已让空气中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所有人都清楚,此事若传入宫中,必然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海宝儿缓缓颔首应允,眸中的寒芒渐渐收敛,语气严肃:“自然,我们这就即刻回府。杨卫使切记,社稷安危系于你肩,接下来的日子,切莫有半分懈怠,务必守住皇城的安宁。”他字字铿锵,如金石落地,在寂静的夜色中激起阵阵回响。
杨大眼恭敬领命,随后便率军有序退出酒楼,留下空间给海宝儿与武承零。
“我们先回王府。”海宝儿背起武承零,纵身跃上屋顶,晚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混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血腥气,轻轻掠过鼻尖。两人在屋顶上飞速掠行时,武承零突然凑近他耳畔,轻笑出声:“海少傅,方才在酒楼里,你抱我抱得挺紧啊?”
海宝儿耳根瞬间发烫,脸颊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可当他看到武承零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时,忽然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故意引我来醉仙楼的?”
“不然呢?”武承零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月光洒在她眼中,流转成一片璀璨星河,“皇宫戒严,城门紧闭,想要揪出幕后黑手,总得有人冒险当诱饵才行。父皇之所以单独召见我,就是已经从典签卫那里知晓了这里的情况,早就布好了局。”她再度凑近海宝儿耳畔,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而且,你怀中可比皇宫暖和多了,本公主还想多待一会儿呢。”
海宝儿无奈地扯了扯唇角,笑意中掺着几分凝重:“倒是你的伶牙俐齿,越发厉害了。”他敛去眼底的思绪,神色转为沉肃,“只是那丁隐君神出鬼没,行踪诡秘,想要寻到她的踪迹,恐怕并非易事。此人不除,始终是个隐患。”
武承零闻言,指尖轻轻敲击着他的肩头,眼波流转间尽是胸有成竹的傲然:“何须忧心?父皇早有筹谋,典签卫的暗桩遍布天下,论起追凶觅踪的手段,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密探,便是江湖上的百晓生见了,也要甘拜下风。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揪出幕后的真凶。”说完,她将头埋在海宝儿的肩膀上,贴得更紧了些,好似在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远处传来梆子声,更夫拖着悠长的嗓音,喊出“三更天”的报时,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海宝儿望着怀中神色飞扬的少女,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场暗流汹涌的纷争里,或许最危险的不是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也不是江湖中的刀光剑影,而是此刻在心底悄然蔓延的、陌生而灼热的情愫,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踏着残夜的星辉,二人重返海逸王府。海宝儿广袖轻扬,示意等候在府门口的管家吐万翁上前,语气平静:“将公主安顿至揽月楼,一应起居务必安排周全,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公子!”吐万翁声音微微发颤,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的铜钥匙,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与急切,“王府里来了位不速之客,说是……”他咽了咽唾沫,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了几下,语气带着几分犹豫,“说是自赤山国踏雪而来,还指名道姓要见您。”
海宝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哦?赤山国来的客人?好,我去会会他,看看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究竟有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