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爱他，亦或者说，他想要的是陆婉凝接受他的爱。
可这些天他突然看清，只有当她真正坦然爱他的时候，才会想要接受他。
而对于其他人，都只是大千世界中的某某，她无须对方将她挂怀。
然而他就如同一圈砸在了棉花上，陆婉凝面色愣怔地看着他，甚至眼睫都不曾眨一下：“……那你想想就好了，强扭的瓜不甜。”
顾淮墨气到最后简直要变得没有脾气了，咬牙切齿说：“那我就吃苦瓜。”
陆婉凝垂眸不说话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表面的平静下，渐渐有情绪开始躁动了。
她好似很容易被顾淮墨影响到情绪，而偏偏此刻，那种熟悉的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她不由得开始皱眉，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到不适。
她不想管什么甜瓜苦瓜了，她很好奇自己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你先离我远点。”陆婉凝觉得现在心烦意乱得很，情绪异常地容易起伏。
顾淮墨本来想发作，结果下一秒看陆婉凝真的难受的模样，火焰又瞬间被浇灭。
他推开半步，伸出手去扶着陆婉凝：“你哪里不舒服？”
陆婉凝想推开他，但是身体的不适让她的精力和反应速度都变差。
她只能稍稍挪开一点距离，然后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恶心。”
说完她又觉得别扭，他每次在她脆弱的时候对她关心，她都很难维持住自己的冷漠。
可是……
“我刚刚都那么说了，你是怎么还能够下一秒就一脸关切地关心我的？”陆婉凝难以理解顾淮墨为什么能够这样执着。
她心想，如果自己喜欢顾淮墨的时候，也遭遇这种对待，那她肯定会直接甩脸色走人，并且暗中记恨上他。
或许她看起来的强大正是因为对谁都不够在意，而一旦她在意对方的反馈，就难免会陷入患得患失。
然而顾淮墨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所有心思都在她为什么会不舒服上：“除了这个呢？你最近吃什么东西了吗？”
说到最后他则是有些责备一般：“……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能总是让自己三天两头不是犯胃病就是头晕恶心？”
“……有没有可能，我本来也不是专业学医的，我擅长的事情是在手术室做手术，但仍旧避免不了日常的感冒发烧。”陆婉凝一边虚弱一边忍不住反驳顾淮墨。
顾淮墨果然不再提这件事了：“抱歉。”
他只是关心则乱，并且看到陆婉凝糟蹋自己的身体，就总是心口发闷。
可是当陆婉凝再三解释自己最近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只是偶尔感到恶心后，顾淮墨突然间有一瞬，脑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我生理期快要到了，所以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小状况。”陆婉凝最后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顾淮墨显然是不信，但是她这句话却提醒了他。
他突然间就抓住了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喉咙发紧，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上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陆婉凝微微蹙眉，最后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我一直不太规律。”
亦或者有时候规律的几个月，之后又突然不规律了。
她的大姨妈就像是少女的心思，别猜，根本猜不透。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治疗，中药西药都尝试过了，然而都收效甚微，亦或者停药之后就再次紊乱。
然而顾淮墨却并没有因此放下紧绷的神经，反而心跳得更快了。
顾淮墨的反应让陆婉凝意识到了不对，她缓了一会儿，现在已经觉得好一些了，此刻瞪大眼睛看他：“等等，你不会以为我……”怀孕了吧？
后面的话将要出口，陆婉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就像是突然被定格了一样，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她本来是想痛斥顾淮墨想得太离谱，可是很快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感到害怕，并且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再去回想自己这几天的不舒服，顿时满脑子都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她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别扶着我了。”陆婉凝觉得她跟顾淮墨之间的和谐氛围又要彻底粉碎了。
她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完全没有想过怀孕这件事。
甚至，她是恐惧的。
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对一个新生命负责，也不想对他负责，养猫已经在她的计划之外了，可是猫崽子跟人类幼崽在她心里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要如何面对孕期，如何面对产后的生活。
然而陆婉凝这样，顾淮墨怎么可能放手。
“要不要去一趟医院……”顾淮墨提议道，但这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打断了。
“别说了。”陆婉凝声音放得很低很轻，却比今天说过的其他的话要更显得抗拒。
她或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在轻微地颤抖。
尽管现在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怀孕了，然而仅仅联想到这种可能，就让她已经要感到崩溃。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顾淮墨越是不能够放任她一个人这样。
他只能尽可能声音平和，希望不要让陆婉凝情绪过激：“你先别怕，我只是猜测……”
是啊，只是猜测。
陆婉凝的心稍稍平静，并且很快她又想到又不是怀孕了就一定要生下来，还可以流掉。
不要说什么孩子也是生命，如果真的怀孕了，现在也才不到一个月，它根本还没有成型，那也根本还算不上生命。
而想到这里，陆婉凝才又找回一些理智，回想起医学知识。
恶心想吐一般是在怀孕六周左右才会有的孕反，现在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陆婉凝这才平静了些许：“我知道，我只是刚刚有些失控。”
“而且我们不是每次都有做措施吗？总不会真的撞上那一点点的概率吧？”
陆婉凝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运气好的人，可有时候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运气如此之差。
但她的确决定去一趟医院，陆婉凝怀疑自己是因为之前的胃病发作而电解质紊乱，所以才会时不时感到恶心。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胃病，但之前那次突然胃病发作让陆婉凝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底子依旧很差。
尽管这些年她已经看起来健康很多，可幼时亏空的身体始终要比常人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