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用力挤压,还会流出浓绿的汁液,彼时彼地性格胆怯而不刚烈的凌沉怕不明液体有毒,切不敢用手触碰。
奇怪的是,液体浓度高,不扩散入海水里,它们流到一定长度就不再流动,过程仿若烛虫的形成过程。
可是谁相信这是绿色的蜡烛,它们仿佛冻住了,像一块晶亮的琥珀,在黑暗的水下一闪一闪发出萤绿色幽亮的光,只两下就没了,你说稀奇不稀奇。
箫飒强烈咽口水的声音像炊烟袅袅,在巨浪的浪尖飘荡,他恍惚得像坐在梦里的大船,且由来已久。
自从凌沉将他潜入一百米海下的英勇事迹讲出来的时候,箫飒下个二十米就想死了,这差距。
一闪一闪猝然暗下,就像活生生发光求偶的萤火虫突然死去了,凌沉怀疑液体已经凝固,他就想办法来验证这个假设,他绞尽脑汁在想自己该怎么做呢?
有了,手里不是就握着小刀吗?小刀是个绝缘的介质,妨碍不到手,不怕毒液蔓延到水上。
刀子戳了戳,真的是坚硬的,凌沉大惊失色,液体成了固体,还是在水里,液体和水是势如水火的仇敌吗?
神秘固体和刀子的摩擦声像一声声惊雷,炸了凌沉一背后汗毛,黑毛森森,根根竖起。
幸运的一点是,他也没想到自己当推理家的天赋,是块值得打磨的好料子。
味忍觉得脸上很痒,毛绒绒个像个桃子,明艳动人,他抓了又抓,话说一直这么坐着也忒没劲了。
小孩子才爱哈哈啦啦坐摇摆不定的海盗船,脸不痒就不痒了吧,又感觉有苍蝇在耳边飞过来飞过去,嗡嗡响吵死人。
海水的冷已降低大家的核心温度,低温症离他们不远了,由于要抓稳船屋,大家腾不出手来脱衣服沥干,或者跑跑跳跳祛寒,坐在这里等死一样。
转眼,火焰山变成了冰冷的极地,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大家像穿山甲那样蜷缩着身体,有几个女性已经陷入昏迷,如果烤着火还冷死,死神都觉得无辜呢!
味忍感觉他全身的肌肉都冻僵了,颊部的肌肉里好似有很多小虫子在挖巢穴。
山竹脸色惨白,血液似乎停止流淌了。
热的时候,大家的愿望是被冻死。
冷的时候,大家希望火快来烧死自己。
大家祈祷波浪快点平息,尽快远离坟轩灾难地。脸部肌肉再三抽搐,好像被传染了同一种怪病,又似时而被虫子咬了一口。
这场火的阵势和声势都是首屈一指的浩大,很快响应人们的请求来到大家的身旁,各位出出汗呀!
于是讲故事间隙查看周围的眼明心亮的凌沉,看到了格外奇异魔幻的画面,每个客人包括他们四位昔日理事长,身上冒着腾腾的雾气,好像从大山里跑出来的仙人。
这才叫烟熏火燎的,液体被火烤出来,又遇冷温度不高不低而变成可见的液体,一众仙人全坐在海盗船长前仰后合。
久了,几个人抱怨火力过猛,汗都蒸出来了,感觉自己像诗意陶瓷盘里的蒸鱼。
他们像在免费蒸桑拿,这险恶恶劣的环境嘛倒是不怎么样,没话说。
味忍低头看山竹,情不自禁嗤的一声,随即捧腹大笑起来。刚来到这里时,山竹脸上微微沁出汗珠,黏上烟尘的黑色固体颗粒,就像点在脸上的一颗颗黑痣,臭得要死。如今山竹被海水几次洗脸,这是不可避免的。
口罩里是干燥的区域,脸上是湿润的,附着着黑糊糊的芝麻糊一般的赃物,好像贴了一张上好的厚黑面膜,连脸皮也盖住了,山竹真是又妖娆又风情万种啊!
才不去管清规戒律,味忍不住不动手,他在山竹嘴角两边画了三条线,山竹就成了一只黑猫,将手指上油腻腻的脏东西刮掉。
而后在他脑门上三横一竖画个王字,他就成了一只老虎,紧接着双颊上来两只乌龟王八蛋,他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味忍狂啸笑得胃疼,他的笑声引发众怒,大家要死了他还笑得出来,只谈跌宕起伏的国家大事,两耳不闻歪脖子树圈外事的箫飒和凌沉也瞪他。
自家兄弟遇难,还这么戏弄人家,有你这么做事的嘛,臭屁孩纸,信不信把你撕了。
捂住嘴巴,味忍和近在眼前的二人以及远在天边看不见人影的几十号人打哈哈,说不敢乱来不敢乱来了。
箫飒欣慰地点点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味忍和山竹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每当他低头看到山竹,他就轻轻发笑,像调戏辣妹子的淫笑,他今生没见过黑色的老虎,也没见过如此羞涩的乌龟。
过后憋笑不住的他只好把他脸上泡了水的灰尘抹了,波浪是起伏的,波澜壮阔,海浪时不时卷上屋顶把大家洗一遍。
浪潮退去,屋檐的滴水声响起时,烟尘又把山竹白皙的脸蛋惹黑了,好像颜料似的把脸染黑。
味忍从此沉浸在搞创作搞艺术中,不顾眼下十万火急的处境,也不知身体是冷是热。不是每次波动都有浪卷上屋顶,多数浪只有能力溃到窗口。
他有分辨能力,两次高高壮壮的浪首尾相连到来的中间时刻,他就在山竹脸上绘画,水平和小孩子相当,总是画些简单的火柴人,竟也能笑得气急,可能山竹的脸才是笑料,而不是他画得有多糟糕。
味忍和浪潮的默契配合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就像一个擂起打锤子打糍粑和一个翻糍粑的,与他节奏协调起来相得益彰的人,你砸一下我翻一下,节奏快如闪电,打糍粑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弄伤翻糍粑的人的手。
人们亦是只有认命,对味忍神经兮兮的大叫和欢快的笑声一言蔽之,说他就是个智障未成年儿童,他们说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这就像长在耳朵里的一根草,没什么大不了。
身体冷热交替,人难受极了,一会儿飙到烟雾笼罩的高温,一会儿降到零上不到十度,几十度的温差致使每个人都像发高烧。
一会儿得道成仙,一会儿淋成了落汤鸡,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变化,去让人吞噬着难以下咽且无以复加的罪恶后果。
凌沉不紧不慢将他的经历说出来,也当做是一种消遣,当他使用刀具触碰到固体绿滴之后,一切发生了翻云覆雨的改变,巨变像天忽然沉沦变成了地,而地上浮成了天,貌似镜像,镜中影。
固体重新流动成液体,并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刀具包裹,凌沉哪里见过这么稀奇的物质,吓得快要两眼泪汪汪了,迅疾将刀子扔了。
东窗事发,他正准备挣扎出去,回到岸上,谁知是他自己把自己推入了虎穴,他找不到突破口从树根中游出,而树根们却又由远及近像幽灵般缠绕住他的手脚。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便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这么勇敢的人没有几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凌沉便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