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刚才跟孙茂林打电话的蒋宇航。
他爹是蒋静敏,石化公司的副总裁!蒋静敏可是康哥的纯老弟,左膀右臂级别的人物,在整个石化系统里,说话比不少厅级干部都管用。
蒋宇航沾着他爹的光,在石油这行里,那就是“太子爷”级别的存在——孙茂林再是东北区一把,也得看蒋静敏的脸色,更别说蒋宇航本人了。
电话里,蒋宇航还在跟孙茂林客气:“谢了啊孙叔,麻烦你了!”
孙茂林赶紧说:“别客气别客气!啥时候方便,你也给你爸带个好,就说我问他好!”
“行,那我先不跟你唠了,孙叔,回头有机会请你吃饭!”蒋宇航挂了电话,脸上满是得意——有赵宁杰和纪晓东这俩哥们儿搭伙,再加上他爹的关系,沈阳这加油站改造的活儿,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抢不走。
而电话那头的孙茂林,挂了电话后长长叹了口气——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季学敏这事儿,不是简波不给面子,是对手的背景太硬,他根本惹不起。
别说季学敏扔了一两千万,就算扔再多,这活儿也只能让给蒋宇航他们,不然别说他这东北区一把的位置,能不能在系统里混下去都难说。
挂了电话,孙茂林这边儿气得直咬牙。
他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嘴里头不停骂骂咧咧:“你妈的!你们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好事儿全让你们占了,真当我好欺负?不管咋说,我在东北也是一把手,你们倒好,大小通吃!来东北揽这活儿,还把你儿子派过来,这是吃肉连汤都不给我留啊!也太黑了吧!”
可骂归骂,孙茂林心里门儿清——有句话说得没错,胳膊肯定拧不过大腿,他哪儿拧得过人家啊?再琢磨琢磨,那帮人一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真没别的招儿。人家打电话过来了,他总得给个回信儿,思来想去,还是得打给季学敏。
电话一接通,季学敏先开口了:“学敏啊,是我。”
“哎,孙哥!咋说啊?那事儿整得咋样了?”季学敏赶紧问。
孙茂林叹了口气:“这事儿难整啊,是真难整!”
“孙哥,连你亲自打电话都摆不平啊?”季学敏有点意外,“要不这样,孙哥,你也别为难,他那边差多少,我再给拿点钱补上就完事儿了呗!”
“学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孙茂林打断他,“这事儿不光是钱的事儿,也不是我能不能摆平的事儿。简波你们也找了,其实这事儿跟简波关系也不大,关键是那几个年轻人——他们的背景太大了,说白了,咱们根本整不过人家!毕竟我是系统里的人!”
季学敏愣了:“孙哥,在东北还有比你官儿大的?我操,那你还得听人家的?”
“不光东北,只要是在系统里,全国都得听人家的!”孙茂林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是,大哥,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儿咱连挣扎都没法挣扎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呗?”季学敏有点不甘心。
“也不至于一点儿机会没有,再者说,这事儿也不是在电话里能说清的。”孙茂林想了想,“你这么的,来名人会所,咱见面说,好不好?”
“行!那我现在就过去!”季学敏立马应下来。
“行,我也往那边走,你赶紧过来吧。”挂了电话,孙茂林这边动了身,季学敏那边也没耽误,还叫上了张大平,几个人直接奔着名人会所就去了——这地方是他们刚才在电话里事先约好的。
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到了会所门口。
门口的保镖一个个穿得贼精神,全是笔挺的小西服,腰上还跨着小对讲机。一看见季学敏他们,有个保镖立马迎上来,伸手比了比:“不好意思啊,咱们这儿是私人会所,不对外营业。要是想找地方玩儿,你们可以换一家。”
季学敏往前凑了凑,客气地说:“兄弟,我们是来找孙茂林孙总的。”
那保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稍等,我给孙总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就掏出手机拨了过去,“喂,孙总,门口来了几个人,说要找您。”
电话那头传来孙茂林的声音:“问他们贵姓。”
保镖转头问季学敏:“请问您贵姓?”
“我姓纪。”季学敏回答。
保镖又对着电话说:“孙总,他说他姓纪。”
“哦,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保镖挂了电话,对着季学敏他们说:“几位,跟我来吧,孙总让你们进去。”说完就领着季学敏、张大平他们往会所里头走。
季学敏、孙世贤还有张大平几个人一进屋里,就瞅见孙茂林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这两位都是我的合作伙伴,孙世贤,张大平。”
贤哥和张大平立马客气地打招呼:“哥好!”“哥好!”
“哎,兄弟,别客气!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都坐,快坐!”孙茂林摆着手,招呼几个人往沙发上坐。
几个人刚坐下,季学敏就没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哥,事都到这份儿上了,咱也别磨叽了。你就跟咱说句实话,这事儿到底能行不能行?还有没有余地?要是有机会,咱就好好琢磨琢磨咋弄;要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咱就合计合计怎么善后,把咱的损失降到最小。”
孙茂林叹了口气,身子往沙发上靠了靠:“你要是从咱们系统这边说,我跟你讲,那是白瞎功夫,一点余地都没有。屋里这几个人的背景,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先给你们提一个——姓蒋,叫蒋宇航。你们知道他是谁不?他是蒋静敏的儿子!蒋静敏马上就要公示了,记住了,他以后就是咱们系统里的老二!你别看他现在人在青海,位置早就定好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个姓纪的,叫纪晓东,那是纪胜利的儿子!我猜我一说纪胜利,你们可能也没太有印象,我再跟你们说他爷爷——他爷爷是纪长飞!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这话一说完,季学敏在那儿“嘎巴”吸了口凉气,心直接凉了半截儿。这事儿还用孙茂林往下说吗?他自己心里门儿清,基本上是凉透了,没指望了。
反倒贤哥皱着眉,瞅了孙茂林一眼,开口问道:“哥,老弟我问一句,那这事儿要是从别的渠道下手呢?你看还有希望不?有没有机会?”
孙茂林琢磨了一下,说:“你要是说绕开咱们系统,从别的地方找路子,那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不管咋说,系统里干任何事儿,都得靠地方配合——没有地方配合,你啥事儿也办不成!而且地方和中枢那边,各有各的利益。你要是能从地方这边找到突破口,我觉得还是有戏的,毕竟是两个派系嘛。”
他话锋一转,又带着点无奈:“关键问题是啥呢?我这边跟地方那头说不上话啊!平时看着关系还行,其实都各怀心思,谁也不真心跟谁掏心窝子。老弟啊,我跟你们说这话,指定是实话,没跟你们藏着掖着。”
这话一唠完,屋里几个人谁都没反驳——官场这地方,可不就这么回事儿嘛?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拍着胸脯说“有事找我”,背地里都揣着自己的小算盘,谁也不会真把谁的事儿当自己的事儿办。
大伙儿又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孙茂林就一直坐在那儿搓着手,一个劲儿地跟季学敏道歉,那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学敏啊,真对不住,这事儿我没给你办明白,还让你这边受了损失,我这心里头也不落忍。”
絮叨了半天,孙茂林终于拍了下大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这么的,之前你们为这事儿给我拿的那部分费用,我指定一分不少给你们退回去!这钱我必须退,不能让你们白忙活一场。一会儿你们把住的宾馆地址告诉我,我让秘书赶紧把钱给你们送过去,最晚今天晚上肯定到。”
按咱道上的规矩来说,事儿没办成退钱,那是天经地义的——咱在外头找人办事,从来都是这个理儿:办成了,钱给你,咱两清;没办成,你就得把钱退回来,少一分都不行。咱这帮人办事儿,向来是一把一利索,不拖泥带水,就像你在健北那块儿给孩子找小学入学名额似的,人家把事儿给你办妥了,你把钱递过去,没二话;要是没办成,就算我天天堵在你家门口,跟你磨到天亮,也得把这钱要回来,这是规矩,不能破。
可人家做买卖的,跟咱这想法压根不一样——你瞅他们那脑瓜子,转得比谁都快,情商也高得很,不然能把买卖做得那么大,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吗?
你真以为季学敏他们会把这钱要回来?那纯属想多了!虽说这次的事儿没办成,但孙茂林在系统里头混了这么多年,手里头有资源、有人脉,保不齐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就像你找建委的人给孩子办小学,没办成,你能直接跑去把钱要回来吗?万一将来孩子上中学、找工作,还得求到他头上呢,这钱要是真要了,以后咋开口?肯定不能要啊!
你要是真铁了心把钱要回来,那妥了——将来再想找人家办事儿,就算你拿一沓子钱砸过去,人家也不会给你好脸色。你这一要钱,瞬间就把人给得罪透了,之前那点情分全没了,再想修复都难。
季学敏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能不懂这道理吗?他当时立马就摆着手,脸上带着笑,语气还带着点急:“大哥,你这不是打我脸嘛!咱哥们儿这么多年的交情,这钱是咱之间的情谊,跟事儿办成没办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大哥,这钱你可别再提了,再提我可就真跟你急了!”
孙茂林还想再说两句客气话,季学敏赶紧岔开了话题,生怕他再提退钱的事儿:“不是,大哥,咱先不唠这个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撤了。”
孙茂林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再坚持,琢磨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啥,对着季学敏说:“老弟,这么的,你在沈阳要是找不着合适的人搭线,想牵关系又没门路,就给我打电话。人我倒是认识两个,都是在地方上能说上话的,但至于怎么跟人家处关系、怎么交这个朋友,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可帮不上太多。”
季学敏赶紧点头,脸上带着感激:“行,谢谢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好好唠。”说着,就跟贤哥、张大平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一起起身往门口走。
几个人从名人会所出来,站在门口瞅了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这大晚上的,除了回住的宾馆,还能去哪儿呢?于是就各自上了车,朝着宾馆的方向开去,一路上谁都没怎么说话,心里头都琢磨着这事儿接下来该咋整。
一进宾馆房间,季学敏就耷拉着个脸,浑身透着股尴尬劲儿,心情更是低落到了谷底。这事儿他前前后后张罗了一年多,里里外外找人搭线、花钱铺路,光投入的精力和财力就没法算,眼瞅着要成了,结果来了几个二代,一句话就把这活儿给搅黄了——换谁心里能过得去?换谁不憋屈?
更让他尴尬的是,来之前他还跟小贤拍着胸脯吹牛逼,说“学敏大哥带你过来,咱在沈阳转转行,干票大的”,结果刚说完没几天就啪啪打脸,活儿直接没了,这脸往哪儿搁啊?
张大平瞅着他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忍不住开口骂道:“行了行了行了!瞅你那熊样,一点担当都没有!多大点事儿啊,值得你这么上火?实在干不了咱就撤呗!咱把压着的那几块地转让出去,能赔几个子儿?就当是撒钱买个教训,不就完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