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几年,为了那个人,她主动跟着去漠北了。不知道,他对她,是不是也一样的真心以待?
当年,因为母亲逼着自己相亲成家,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家出走之前,只是匆匆的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留给祖父,然后带着几个护卫就出了西城门。
可是都出了西城门了,自己却突然之间又想见她一面。于是,又任性的调转马头,直接去了花盈庄上。
原想着,如果她在,就见她最后一面,把自己羊毛衫的分成和她说一下安排。如果她不在,那就当两个人没缘分。
于是,自己就过去了,结果是她在,而且很顺利的见到了她。坐在书房里,自己看着她远远的从田埂间走来。
身后的阳光,把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那时的自己,贪婪的看着她,多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止在那一刻。
不知道为什么,和家人都没说的秘密,自己却直接告诉她,自己要去西疆的事情,看着她脸上的讶异,自己内心其实是渴望她挽留一句的吧?
如果当时,她挽留的话,自己应该,不,肯定会留在上京城的吧。
不过,她虽然讶异,却没有挽留自己,只是告诉了自己制作方便面的方子,又关照自己可以在西疆买个铺子。
而自己临走前,把身上的私章,留给了她。虽然知道,这不合适,但是,当时的自己,已经顾及不到这么多了,只希望她不要遗忘自己。
她,还记得自己吗?肯定忘了吧?可是,自己却还没忘记她!
旁边的向学文,端着竹碗,狼吞虎咽。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面香味。不过一刻钟,小陶罐里的面条已经一根都不剩了,就连面汤也已经全部被喝光了。
于是,向学文又开始倒入清水,煮开,准备做下晌要喝的饮用水。罐身上的油水,他也舍不得清洗倒掉,巡防路上,真的是非常的艰苦。
这几年,因为花大人发现油菜籽可以榨油,所以,西疆菜籽油的供应,比前几年翻了个倍,非常的充足。但是,巡防的路上,油还是非常的珍贵的。
趁着煮水的片刻,几个人都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反反复复的,已经好多天了,发出难闻的气味。
但是,没办法,别说洗澡洗衣服,巡防的时候,就连洗脸的机会都不多。实在是因为巡防线上,水源很少。他们身上的衣袍,从出营到现在,就没有换过了。
柏云鹤也闭上了眼睛,鼻尖是自己身上臭烘烘的味道,已经习以为常了,也麻木了。但是,今天,却因为同袍们的几句话,让他思绪万千。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六年了,巡防的日子,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从一开始的皮肤发痒红肿,到最后的皮糙肉厚,毫无反应。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而每三个月,他都会带着人,花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条边境线上巡防,对于这里的一切,他已经非常的熟悉。
这六年,在这大盛朝最西边的边境,自己从开朗到沉默,从意气风发到无可奈何,在这里,自己活的就像一颗尘埃,被彻底遗忘。
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太阳,柏云鹤叹了一口气。休息了三刻钟,众人重新起身,整理东西。
把煮开的水,倒入竹筒,用竹碗的盖子盖上拧紧,挂到马鞍边上。去年开始,从上京城送过来的装艾柱的竹筒,都做成了螺旋式拧紧的套装模样。
比一开始用竹碗直接套上,又升级了,所以用完艾柱后,这竹筒就可以密封装水了,比软趴趴的水袋要好用,而且容量也很大,不容易坏。
竹筒外边又用布条编织成布袋把竹筒装起来,可以斜挎在身上,也可以挂在马鞍上,非常的方便。
收拾好东西,众人重新出发。太阳依旧高挂着,前面依旧是严重沙壤化的土地。
好在,这几年,西疆的边境还是非常的安定。
大盛朝和西边的几个邻国都已经签订了互不侵犯互不干扰的协议,因此摩擦并不多,所以巡防虽然比较辛苦,但危险并不多。
沿着边境线,众人又赶了将近三个时辰,才赶到了启初山的山脚下,此时,太阳还是刚刚落山,西边的晚霞还很明亮。
一众人找了一个适合露营的点,开始分工合作,一部分开始煮水煮面,一部分人开始用油布搭建晚上睡觉用的简易棚子。
因为早晚温差大,又在山脚下,所以晚上的露水非常的大,如果直接睡地上的话,加上露水,人很容易生病。
所以,需要用油布铺在地上保持干燥,然后再用几根木棍插入地下,在上面盖一块油布,简易的棚子就算撘好了。
这样,不管是露水,还是下雨,士兵们都不用再担心自己变成落汤鸡了。看着油布,柏云鹤不由的又想起了那个人。
这是前几年,从上京城送过来的。自己的采购单上并没有这个,但是,送过来的物品中,有一卷深棕色的硬硬的布。
写了具体的功能,以及有可能需要运用的地方,说是免费给自己试用的。如果觉得有用,下次就会多配送一些。如果不需要,下次就不配送了。
把油布给了父亲,父亲试着制作了几套雨衣,给巡防的士兵用,好用的每个人都抢着要,所以怎么可能用不上。
这么好的布,运用实在是太广泛了。于是,自己写信给她,她有多少,自己就要多少。
心里还想着,她又要狠狠赚一笔了,没想到的是,她后面只送了一批过来后,接下来就直接有兵部给西疆军营配送了。
后来才知道,她把制作油布的方法都进献给了圣上,然后圣上让工部把油布给制作好了,给西疆军营配送了。
这个傻子,如果她找几家世家大族一起合作的话,她能赚的盆满钵满。如果她捂住这个方法的话,她应该能成为大盛朝的最有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