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不活的贝尔摩德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副驾驶的老板。
——安室透身上独属于G的天然光明的气息消失了。
他单纯坐在那里,平静又从容的上位者气场弥散在整个车厢。
之前G那种轻松肆意的感觉彻底被居高临下、恍如深渊的黑暗与冷酷取代。
这缕令人惊悚的气息一闪而逝,变得平和而普通。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金发青年偏头看了过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不再黯淡,而是明亮而温和的,好似一个圆滑而包容的长者。
他甚至还关切的问候:“莎朗君,还能坚持吗?”
贝尔摩德瞪大了眼睛:“艾柏迪大人。”
完了,是屑老板!
降谷零微微颔首,笑吟吟地看向大虫子,眼底深处是衡量利弊的冷酷:“既然还能说话,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卡尔瓦多斯君和龙舌兰君在FbI和纽约警方的包围下下落不明,莎朗君,麻烦你联系人去援救他们,我们不能让辛苦付出的员工遭受到官方的恐吓和不公正的对待。”
“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们从警方手里救出来,哪怕只能带回来一具尸体。”
他和和气气说话时,像极了资本市场里少见的体贴大暖男。
但这也不能改变他语气里怎么都掩盖不掉的冷漠和意味深长。
贝尔摩德颤巍巍拿出手机,强撑着一口气给纽约分部下了命令,让行动组配合情报组将卡尔瓦多斯他们带回来!
她可以拒绝宫野彻,可以吐槽以及阴阳怪气安室透,但面对组织boss艾柏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首领的威严,不容冒犯!
这是铁律。
三人在组织据点分开,阿米林一脸嫌弃地送贝尔摩德去组织医院,而降谷零被一直等待的亚伦送回公寓。
此时,天色已亮,降谷零进门前吩咐道:“查一查朝比奈未来今天的动向,特别是他属下带走的那个人位置在哪儿。”
“是,先生。”
亚伦回道。
降谷零回到房间,迅速洗漱完后,阖目躺在床上。
他的思维和意志在艾利身上降临,他透过艾利的眼睛来看这个真实的世界。
虽然视角过于矮小,但——
只要不是毛毛虫,他都接受良好。
东京,下午四点钟。
伪装成朗姆的萩原研二正顶着一张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形象,以巡视的名义盯着东京港的走私路线。
忽然,他手机震动了下。
是私人手机。
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宾加,抬了抬手,一直跟在他身后当保镖的宾加悄然退开。
他懒洋洋地靠在集装箱上,听着远去货轮的鸣笛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是他们的四人群。
萩原研二虽然易容的很寒碜,但当他安静时,那股轻灵干净、可靠温和的气场就萦绕着在他周围藏而不露。
他看了眼时间,才四点。
之前他假公济私,让人暗中护着小阵平,对小阵平的行程无比了解。
小阵平现在应该在大阪与炸弹专家会面,进行为期三天的进修,这会儿是上课时间。
班长正在刑警部值班。
所以,发消息的只能是小诸伏了。
这些念头在萩原研二脑中转了一瞬后,他打开群聊看了眼。
只一眼,他眼睛蓦然瞪大,里面掩饰瞳孔的美瞳都露出了端倪,泄露出几分惊愕和不可置信。
他脚下晃了晃,像是没有站稳,下意识扶住身后的集装箱才稳住了大脑的眩晕,可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小诸伏发来的那一句信息量颇大的字。
小诸伏说,小降谷——
殉职了?
这不可能!
小降谷还要从命运的手里抢回班长的命,怎么会轻易死去。
他立刻严肃着脸给诸伏景光打电话,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冷静。
一次、两次、三次……
一直无人接听。
萩原研二怔怔地握着手机,指尖发白。
“怎么会、怎么可能……”
萩原研二松开手,大步朝前跨去,似乎下意识想要找小诸伏问个明白。
可一步跨出,他却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起来。哪怕没有受到伤害,却犹如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身心同时遭遇重创。
萩原研二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吞噬了他所有精力。
“到底是为什么……”
他作为共犯都还活得好好的,被小降谷救下来的小阵平、小诸伏也都平安活了下来。
为什么小降谷会忽然死去?
他原本以为,听说失联的金发友人被炸弹重伤,是亲友们渡过死劫后最难受的事情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死亡永远都是最沉重的话题。
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拥有的一切,也都将化为灰烬。
明明小降谷那么厉害,还在与命运的博弈中赢得了奇迹的力量,他和小阵平、小诸伏也都被奇迹眷顾过。
那仿佛神明镌刻在神格核心的生与死的权柄,被他的同期强势夺来了一部分紧握在手中,这才和命运打了个你来我往。
命运让他的人生坎坷痛苦,他打乱命运纺锤出来的丝线。
这些年,他每走一步,都带着不服输的劲儿,和对命运不甘的反击与睚眦必报的狠意。
所以,这样的小降谷,绝不会轻易死去!
哪怕真的死去,他也会从拼命从地狱爬回来!
萩原研二挂断了无法接通的手机,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小诸伏的信息上。
不提小降谷殉职的消息,小诸伏后面说的,替小降谷报仇是什么意思?
他‘噌’地一下站直了身体,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引燃的爆炸物,易容都挡不住额角暴起的青筋,周身气场暴怒又痛恨。
小诸伏的意思是,小降谷是被人所害吗?!
是谁,命运、组织?
还是其他的谁!
小诸伏没有说具体的,是时间不够,还是自信他们这些同期能查清楚原因?
他为什么不亲自给小降谷报仇的?
“不对、有哪里出问题了!”
萩原研二软手软脚地爬起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人,要给您一顶帐篷在这儿打地铺吗?”不远处,宾加提高声音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