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顺着峡谷通道往天湖景点的方向行进。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崎岖,碎石子硌得鞋底发疼,两旁的岩壁越来越陡峭,月光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不规则的洒落在地上。
一路上,马羯没少折腾钱虎。他时不时踹一脚钱虎的膝盖弯,或是俯身用膝盖顶着对方的后腰,语气阴恻恻地逼问:“说不说?你哥钱塔带了多少人?现在什么地方?”
钱虎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硬扛到底,要么梗着脖子装聋作哑,要么就吐出几句硬气话:“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弄死我!想从我嘴里套话?做梦!”
他那张被汗水和尘土糊住的脸上满是倔强,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五公里的山路,在沉默和压抑中被一步步丈量。
起初还有人偶尔说句话提神,可越往前走,山路越陡峭,体力消耗也越大,到后来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众人索性闭紧了嘴,只顾着埋头赶路。
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钱虎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风吹过岩壁的呼啸声,成了这一路唯一的伴奏。
不知走了多久,当方卫华率先踏上一块相对平坦的岩石时,他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怎么了,卫华哥?” 马羯立刻警觉起来。
方卫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耳廓轻动,像是在捕捉什么细微的声响。他的听力早已异于常人,能在嘈杂的环境里分辨出最细微的动静。
几秒钟后,他眉头紧锁,沉声道:“前面有人。”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起初只能听到风声,可仔细分辨之下,果然能捕捉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规律性,像是有不少人正朝着这边移动,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甚至能隐约听到几句压低的交谈声。
“人不少。”
方卫华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拐角,那里正是一线天景点的入口,地势险要,仅容一人通过,“看样子,是在等我们。”
钱虎听到这话,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猛地抬了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马羯见状,毫不客气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路上格外刺耳:“看来你倒是挺有信心?”
钱虎被打得偏过头,嘴角却咧开一抹冷笑:“等着吧……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方卫华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执,他眯起眼睛望着一线天的方向。
月光从岩壁的缝隙里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也照亮了他眼底愈发凝重的神色。
一线天的石阶被灯光照的发亮,像一条被冻住的银链嵌在峭壁间。
苏暂站在石阶最下端,玄色风衣被山风掀起边角,露出腰间别着的短刀。
他抬眼望向石阶上方,声音被风揉碎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前面的朋友,既然已经到了,那就请现身一见吧。”
石阶尽头的阴影里,方卫华指尖在掌心划过。
他身后的马羯拖拽着钱虎;步华右手始终按在自己的膝盖,指节泛白;于顺义则低头数着石阶上的裂纹,像是对眼前的对峙毫不在意。
“我们走。”
方卫华终于开口,声音里裹着山涧的寒气。
他率先迈步下坡,鞋子踩在湿滑的石阶上发出 “咯吱” 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弓弦上。
走到距苏暂十米远的地方,方卫华忽然顿住脚步。
他上下打量着苏暂,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这不是苏暂吗?怎么,钱老板没跟你一起?难不成是怕了我们这些‘亡命之徒’?”
苏暂眉峰微挑,左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刀鞘上的雕纹:“方卫华,你也不用试探。”
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我们还是来说说,怎么才能让你放了钱虎,以及…… 寻找那个东西的下落吧。”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谈判的资格?” 方卫华嗤笑一声,朝马羯偏了偏头。
马羯立刻心领神会,一把薅住钱虎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
钱虎的脸因为麻醉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马羯的手掌 “啪” 地拍在他脸上,力道不轻:“看到没有?钱虎,苏暂这家伙根本没把你的生死放在眼里。你哥的人,就这么冷血?”
钱虎的眼球在眼眶里乱转,看向苏暂的眼神里混着恐惧和哀求。
“若是钱虎死了,那么他,同样得死。”
苏暂自然知道这一点,他突然拍了拍手。
两声轻响像是信号,从他身后的巨石后转出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昏睡的男人。
那人穿着蓝色战斗服,左手腕上的手镯在月光下泛着光芒,格外显眼 —— 那手镯的样式,和马羯几人手腕上的制式一模一样。
更让人心惊的是,男人被风吹开的额发下,露出半张苍白却熟悉的脸。
“孟岸?!”
钱桓失声说道,正欲上前,想看的更仔细些,却被于顺义一把拉住。
钱桓转头瞪他,却见于顺义朝他递了个眼色,指尖在唇上竖了竖,压低声音:“先别说话,看着就行。”
方卫华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右手猛地攥紧 —— 孟岸怎么会在这里?张瑜他们是不是也…… 一丝兴奋顺着脊椎窜上来,让他指尖都有些发颤。
步华按在膝盖的手终于移开,转而握紧了拳头;马羯脸上的戏谑也瞬间恢复到原有的严肃。
苏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方卫华,” 他放缓了语速,声音里带着笃定,“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吧。”
“如果,我说不呢。”
方卫华的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冰。他知道苏暂在逼他,但孟岸在对方手里,他不能赌。
苏暂没说话,只是朝架着孟岸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
两人立刻架着孟岸走向左侧的崖边 —— 那里是一线天最险的地方,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偶尔有碎石滚落,半天才传来一声闷响。
他们故意将孟岸的半个身子探出去,只要稍一松手,人就会像断线的风筝坠下去。
方卫华的喉结滚了滚,他悄悄激活了芯片的通讯器:“章琰,章琰?收到请回答。”
通讯器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飞虫。
他连续喊了三遍,依旧没有回应。希望之光号的通讯系统从不出错,除非…… 他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
“是吗?”
方卫华忽然笑了,眼神扫过悬在崖边的孟岸,最终落在钱虎身上,
“我倒是觉得,钱虎的命,应该更值钱。”
只见他手腕猛地一扬。
马羯早有准备,抬脚就往钱虎膝弯踹去。
钱虎本就双腿发软,被这一脚踹得直接往前扑去,半个身子探出了崖边。
他能感觉到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住,猛地缩成一团。
“苏暂!你真想让我死?!”
钱虎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恐惧变调。麻醉让他四肢发麻,连抓住崖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滑。
苏暂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他当然不想钱虎出事,但方卫华的态度太强硬。
刚才小弟汇报九龙戏珠瀑布的情况时,特意提了方卫华徒手捏碎岩石的力道 —— 那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体质。
硬拼,他们讨不到好。
就在这时,苏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钱哥” 两个字。
他迅速接起,按下免提:“钱哥。”
“事情办得怎么样?”
钱老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