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是极是极,你我两家联手,坐看那贩卖私盐之徒,到底有多大本事!”
李观一拍掌,大笑着开口。
“大乾还没亡呢,那大乾诰律,可铭刻在中都的九鼎之上呢,
他就是再气焰嚣张,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兵屠灭我等两家不成!”
柳梦生以茶代酒,捧起朝着李观敬去。
嘭— —
杯盏相撞,蓉蓉皎月似在碧汤中浮动。
溪水当中,有那肥硕的鲤鱼安逸的吐着气泡,摇动身姿。
...
...
“大人,已是过了三日,那柳李两家,还无动静!”
姚三手按腰后长刀,踱步走入府衙。
“其他两家以及王县令的钱财,送来了吧?”
周阎合上兵书,淡漠的看了姚三一眼。
“毫厘不差,全都摆在前院,有精兵看守!”
“那就且再等几日,先让羽箭飞一会!”
周阎眸光淡淡,语气当中,听不出喜怒。
“诺!”
姚三躬身,徐徐后撤。
...
...
柳家大宅外,周阎肃然而立。
“七日已过,柳家不听派遣,杀!”
手中虎头丧门枪枪刃抵在地上,有万钧巨力瞬时迸发,倏然撞击在了高大朱门之上。
铜皮包裹着的大门顷刻破碎,连同周边铺设着琉璃瓦的红墙。
“满门诛尽,不可放走一人!”
姚三身披甲胄,跨坐在战马之上。
“谁人刀上不沾血,我就亲手杀了他!”
周阎翻身上马,锐利眸光朝着五百军卒身上扫过。
“杀!”
“杀!”
麾下军卒齐声大吼,继而催动胯下战马,四名朝着敞开的大门冲杀进去。
“祸事了祸事了,家主大人!!”
白河嚎哭着,连滚带爬冲入别院。
内里,柳梦生正与小妾围坐在溪边凉亭,看着一众舞女翩翩起舞。
小妾素手为他剥开才从藤上剪下来的紫玉葡萄外皮,
正欲娇媚的送入柳梦生口中时,却是见到柳府大管家白河,狼狈而入。
“混账,发生了何事,怎的连一声通传也无!”
幽幽琴声戛然而止,十几个舞女,茫然停下手中动作。
“家主,那周阎......周将军,已是带兵杀进来了!”
白河上气不接下气,惶恐大喊。
轰隆— —
似是天边有闷雷滚动,柳梦生踉跄几步,不可置信的问道: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难道不知道我二弟,正领着县兵正往城中赶么?”
“杀!”
喊杀之声,这会已是清晰落于柳梦生双耳之中。
他面色顿时发白,不安道:
“速速调集所有家丁护院,让顶上去,
我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他们,难道是吃干饭的吗?”
“家主,挡不住了啊!”
柳府护卫首领捂着断臂,满脸鲜血,自院门当中闯入,满目悲凉。
“啊!”
那小妾尖叫一声。
而其他舞女,全都吓得花容失色。
“杀!”
几支羽箭,自院外划破长空,迅疾射来,转瞬就没入到了那凉亭廊柱之上。
几个舞女慌忙跳下凉亭,想要跳入那浅溪当中。
这条溪流,与那滔滔白龙河相连,若是幸运,说不得还能捡回一条性命来。
“怎么来的这般快,李家呢?李观呢?”
柳梦生双手探出,揪住白河脖颈前已近就是一顿摇晃。
他乃练肉境武者,这般大力之下,白河瞬时口中倒起沫子,眼睛都快突了出来。
“你就是柳家家主?”
姚三提着一个披着札甲的护院,大踏步从院外走入。
而周阎,端坐在战马之上,眼中杀机弥漫,缓缓而来。
“我......我......”
柳梦生松开白河,有些不敢搭话。
而那准备逃走的舞女,连同柳梦生小妾,直接被乱箭射死当场。
“还以为你头有多硬呢?竟是连我的军令都不听从!”
周阎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柳梦生,嘴角带起一抹讥嘲。
“大人......周将军,是我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还请饶我一命,
我双倍,不......我散尽家财,
全数交于将军,还请将军饶命啊......”
“晚了,杀了你,你柳家世代累积下的财富,还不都是我的!”
周阎冷哼一声,魂力透体而出,没入到柳梦生眼瞳当中。
“姚三,去找纸笔,让他柳家的隐秘全都写出来。”
操魂之术,又何止能操控黑羽鹰。
像柳梦生这等武道修为低下,魂灵也微弱之人,不过弹指间功夫,
周阎就能让他把一切都吐露出来。
“大人,柳家二千三百口人,无一逃走,全都被我等斩杀当场!”
周阎身边亲兵甲胄之上鲜血滴滴淌落。
眼看柳府有浓烟滚滚而起,周阎大手一挥,对着姚三道:
“你留在此处,再遣派三百军卒,随我前去李府!”
李府那边,已被三百军卒重重包围。
就连县兵大营中那些不堪使用的老弱杂兵,都被周阎一纸调令征来。
冲天喊杀之声,连同哭泣惨嚎,回荡在三杨县天空。
...
...
“阿爷,你今日为何老看天啊!”
稚童丧气的撇下飞不起来的纸鸢,跌跌撞撞的跑到粗布麻衣老汉身前。
“爷爷啊......在看这天哦!”
“这天有什么看的啊?连一片云彩也无,连一丝风也无,快要热死了......
阿爷,你说我爹爹和娘亲,今日能找到吃的吗?”
稚童面黄肌瘦,只用一块满是补丁的破布捂了下身。
他的肚子鼓胀到老大,晃晃悠悠间,还能听到水花之声。
“我看这三杨县的天,要变了!”
老汉揉了揉眼。
他的祖宅,原先就在李家府邸当中。
只是李家的院墙越修越高,越修越远,占了他的祖宅,也快占了三杨县南城半边。
稚童不满自家阿爷这般神神叨叨敷衍,立时上去捉住阿爷稀疏胡须,不依不饶的揪拽起来。
“哎呦......哎呦,你这小崽子,
你拿了你爹的书去做纸鸢,小心屁股开花哟......”
老汉疼惜的把稚童搂入怀中,瞬时老泪纵横。
哐哐哐哐— —
街头巷尾,有人敲锣打鼓。
“快去到柳府李府啊,有人在那里发粮哩,快些去啊,去晚了可就没了!”
“放屁!
一个瘦的麻杆似的少年背着个大口袋,跑的飞快。
他边跑边骂道:
“那两家积攒下来的粮食,足够我们三杨县的人,吃上大半年了,怎么会被人抢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