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夜瑾风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瞥了一眼低着头抹泪的白慕灵,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
白慕灵的心漏跳了一拍,抬眼望着火焰之中那若隐若现的舆图,美眸中多了一丝慌乱。
夜瑾辰眸光轻瞥,对身旁的裴玄做了个手势。
裴玄低下头,默默退出人群之中。
太后蹙紧了眉,道:“来人,将漠北三年前的舆图找来。”
“臣已经带来了。”闻声,盛御坤捧着一份羊皮舆图踏入殿中,呈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将羊皮卷翻开,看着路线图上那略有蹊跷之处,缓缓握紧了拳,“砰”的一声砸在扶手上,道:“放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陷害云清!”
夜瑾风为难地抿紧了唇,而后放轻了些声音,道:“母后息怒,其中可能有些误会,还是让儿臣派人好好调查……”
“皇上,北疆驻守的士兵带来了战俘,经过臣的询问,对火浣纱一事已有新的线索。”
语落,盛御坤往身后一挥手,门外便有侍卫将一蓬头垢面的漠北战俘带了过来。
战俘被侍卫踢了膝窝,跪在夜瑾风的面前,惶恐地喘了几口气。
得到夜瑾风的许可过后,侍卫将荷包放到了战俘的面前。
那战俘仔细摸了摸荷包,触及到那绣着“柳”字的丝线时,错愕了片刻,而后低着头回禀道:“这火浣纱确实是陈年的,皇上有所不知,我们漠北盛产火浣纱,每个将士都会随身携带,以便失散在战场之中能够靠着舆图找寻出路,可火浣纱当中的舆图只在新制成的两年便会逐渐消散去,而这上面显示的舆图,是上面染色了的绣线所显现的。”
夜瑾辰脸色一沉,道:“这绣线有何玄机?”
“这绣线细看之下,是近半年产出的火浣纱所纺织的丝线。”
白慕灵握紧了拳,道:“你如何笃定是近半年所产?”
战俘扯下自己裙摆上的碎布,道:“小的清楚记得,六个月前,统领要我们更换新的火浣纱衣料,上面多了淡淡的金光,这丝线上亦是这样的光泽。”
盛云清快步走上前,拿起他手中的碎布对比着,丢入火盆之中,显示出的舆图确实与荷包中的一致。
她庆幸地勾了勾唇,瞥了一眼咬唇不语的白慕灵,朝夜瑾风跪了下来,道:“铁证如山,请皇上还臣女清白。”
盛御坤从怀中拿出一叠厚册,跪下呈上来,道:“皇上,北疆三万战士,愿以性命担保盛家清白。”
公公接过册子交给夜瑾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咬着牙将册子打开,看着将士们请愿的书信上,一个个用血水印着的将士的指印,心头更是一堵。
他的眸光扫过盛御坤的时候带着些许凌厉,声音万分低沉:“盛爱卿这是在威胁朕?”
“皇帝,盛家世代忠良,你莫要被人蒙蔽了双眼才是。”太后出声不悦地提醒道。
殿外百姓的声音呼声宛若浪潮拍案,带着森冷的夜风吹过充满血迹的请愿书,触目惊心的红宛若将士们热忱的心。
“是,母后,儿子自有评判。”夜瑾风压下心头的火气,沉沉呼出一口气,道,“盛云清,即刻起,无罪。”
闻言,盛云清放心地闭上了眼,轻轻将心中的一口气呼出,耳畔回荡着的是爹爹雀跃的声音:“皇上圣明!我们清儿是清白的!”
坐在一旁的白慕灵却有些坐不住了,听到盛云清无罪之时,她紧紧握住了扶手,想要再去争辩什么,却遭到了夜瑾辰冷冷剐来的一眼。
她酌量了片刻,还是淡定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如今怕是说多错多,莫要冲动行事才好。
正想着,白国公便急匆匆地赶到殿内,朝夜瑾风行了一礼,道:“皇上,臣来迟了。”
随之而来的,是被他身后侍卫押上来的蒙面黑衣暗卫。
侍卫扯下暗卫腰间的令牌交到白国公的手中。
白国公看了一眼夜瑾辰,眼底透过一丝冷笑,道:“皇上,烨王派人三更半夜潜入臣的府邸之中,也不知偷摸着想要做些什么?莫不是想把什么脏水趁机泼到国公府中?”
夜瑾辰看着两个暗卫的脸,在扶手上敲着的手指仍是慢悠悠的,道:“事关走私一案,皇兄交由本王全权负责,本王也是秉公办理,不过是有一些风吹草动便要将云清收押大牢,国公府传来了一点响声,本王只是查查,国公若是一身清白,被搜一搜又有何惧呢?”
正说着,裴玄已经快步走到殿中,将一个檀木盒子端到夜瑾辰面前打开,里面是方才收集到的证物。
几匹用剩的火浣纱之上,更有详细记录下的账单。
夜瑾辰拿出账单,冷冷地念了出来:“永丰十九年二月,自漠北采购火浣纱三匹六尺,二月初九夜入库西偏院。”
“咳!”夜瑾风愠怒地蹙起眉清了清嗓子,朝夜瑾辰伸出了手。
公公将证物转交到夜瑾风手上的时候,夜瑾风仔细看着票据上的内容。
「今白国公府采办黄四,于漠北商队购得火浣纱三匹,此纱专供祠堂经幡修补之用,不得转售私用,凭此据可于北疆驿栈兑付尾款八十两。」
上面更是带着编号、经手人和监验的画押印章,证据确凿。
“砰!”夜瑾风狠狠锤了一下桌面,怒瞪着白国公道:“白国公,你还有何话可说?!”
白国公缓缓跪了下来,满脸冤屈地道:“皇上!臣冤枉啊!火浣纱一事,臣确实不知情!”
方才已然警觉抓住了两人,不曾想夜瑾辰还派出了身边的亲信潜伏在府中,那个裴玄真是不简单,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被严加看管的账房之中……
夜瑾辰冷冷地扬起唇,手指蹭了一下下颔,道:“白国公,火浣纱是从你府中搜出,据本王所知,漠北商队得知火浣纱在朱罗国属禁物,开出一匹十两黄金的高价,也并非何人都能耗费此等财力诬陷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