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皇帝的画像,民间是不允许私自画下,被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问完,袁恒顺手将画像点燃,丢进火盆。
周瑞将白日在醉仙楼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袁仲临听后激动不已,抓着周瑞的肩膀,开心得都要跳起来。
“太好了,咱们这些家世低微的学子有救,皇帝一言,驷马难追。”
袁恒也笑了起来,他们这些小官,最是能明白盛京官场的黑暗,很久以前,早就不能靠才华上位了,你能干到什么阶层完全看你的后台如何。
所以,他们家是小官,从祖上开始,家中就一直都只能当小官,若是想要再上一层,要么向上联姻,要么得高官青睐。
这两条路都很难走通。
袁恒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侄儿确实很有才华,却屡次不第,都是家中没能给助力惹的祸。
如今若是能靠自己爬上去,那于全家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周瑞没有袁仲临那样开怀大笑,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连带着走在回家的路上步伐都轻盈不少。
放榜之日,街上人声鼎沸,就连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姑娘们纷纷都出门来,想看看是哪家的青年才俊入进士榜。
临街是盛京城的主干大道,一般在放榜之后,报子会沿着主干道敲锣打鼓念考中名单,算第一波报喜。
榜上有名,虽不说有机会拿状元,但起码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也算是从平民到仕的阶级跨越,是天大的喜事。
周瑞和袁仲临昨晚高兴一晚上没睡,凌晨天还漆黑的时候他们就相约来到放榜处,等着里头的官差张贴黄榜。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礼部的官员才从官衙门口走出,身后跟着拿着黄榜的官差。
里布官员站在门前叽歪一小会儿,挤在放榜栏前的人都没什么心思听,目光落在官差手上的榜单上,目光炯炯,好似能将榜单看穿。
等了好一会儿,官差这才将黄榜张贴,。
榜单缓缓翻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噤声,睁大眼睛,微微张嘴,期待着自己榜上有名。
然后,当看清楚榜上名单时,放榜栏前所有人都愤怒不已。
自己可以不上榜,但是榜单上依旧全都是世家官宦子弟,这就说明,这次科考根本就没有改变。
有才没才,从一个人的言谈中就能窥见一二。
何况榜上竟然还有定国公的嫡三子韩景灏,那可是盛京出了名的草包,话都说不清,竟然也能考中,这太荒谬了。
“这个名单有问题。”
“对,这个肯定有问题。”
周瑞和袁仲临挤上前,想要找礼部的官员问个清楚。
礼部官员早就习惯这种放榜之后,会有人高呼不公平,然而并没什么用,该当官的还是当官,该做泥腿子的就还会做泥腿子。
他很敷衍地说道:“评卷的结果就是这样,若是考不中的,那就继续努力,三年后再来。”
说完,摆摆手进了府衙。
其他负责来看榜的小厮们,在将榜单记下后也匆匆跑回家。
本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想到自家公子竟然不上榜,负责跑腿的小厮心里苦啊!
榜单的消息很快传开。
不光老百姓们震惊,就连好多官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往常的榜单都是各大家族博弈得出的结果,没有一家独占的可能,可如今,竟然是定国公一人独占了,他的家族、部下凡是能参考的都拿了名次。
其他出了钱的世家官宦竟然一个都没上。
朝野上下哗然一片。
萧卓将呈上来的折子摔到各个官员面前。
怒意横生。
气得手都在打抖,怒吼道:“这就是你们办的事情吗?你们这是科举考试,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吗?你们这是在给自己培养党羽,怎么,想造反吗?”
大殿里的官员们个个低下头,不敢说话,就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陆爱卿,你是主考官,你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
陆文渊站了出来。
道:“回禀皇上,微臣签发的名单并非公布出来的名单,臣有证人可以证明。”
陆文渊一开口,定国公韩鹏就知道这一波是冲着自己来的。
韩鹏是定国公,先皇的第一位嫡妻就出自韩家,从最初萧家建立王朝之初,韩家就已经为萧家助力,说是百年世家也不为过。
现如今的世家多以韩家为首。
当日,放榜名单陆文渊按照惯例收钱办事,很均衡地将各个家族的人员分配上去,让各世家都很满意。
他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将榜单递给韩家旁支的一个小官处理后续事宜。
不曾想,一放榜,榜上全都是韩家的人。
其他人怎能善罢甘休,虽然收钱的是陆文渊,但是谁也不敢爆出来。
毕竟收贿赂要罚,给贿赂的人也要罚。
谁也不没有傻到自爆。
弄不了陆文渊,索性所有人就联合起来收拾定国公。
他们都合理怀疑,这定国公是高位坐久了,已经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趁这个机会,将定国公弄倒,没准大家伙还能分一杯羹,反正这次榜单肯定是做不得数了。
“既然不是你,那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天下学子。”
萧卓拍桌怒吼,全场鸦雀无声。
“刑部给我查,查不出来你们通通掉脑袋。”
萧卓喊完,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倒。
姜福抓住机会,上前搀扶。
所有朝臣眼皮子一跳。
哦哟,把正值壮年的皇帝气晕,看来这事不能善了了。
韩鹏想要继续辩解,他也很冤枉,他是想要多一些韩家的人上榜,但也没有傻到,让榜上全都是韩家的人,此事里头肯定是有些人包藏祸心。
皇帝被气晕,只能退朝休养。
韩鹏上辨析折,却迟迟没有回应,接连走了几个大世家,却都吃了闭门羹。
韩鹏知道,他这是要被世家联起手来吃掉。
他赶忙安排人将自己的儿子送走,连带转移财务。
他可以死,但不能让韩家断了根。
下朝不到半日,全盛京都知道新皇因为榜单的事情盛怒,当场气晕于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