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说这番话的意图很明显——驱虎吞狼,而后坐看三虎相争!
他深知自己处于弱势,想要以小博大,就必须先把水搅浑了。
鼓动尉屠岐对山庄下手,可以让白昭直接对上楼兰人。
而他提醒尉屠岐要他提前调兵,则可以防止许半城这老狗谋权篡位!
澹台烬可不希望自己辛苦谋划的成果,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等白昭和这尉屠岐王子以及许半城三人斗得你死我活之时,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残局。
只能说,澹台烬此人确实够聪明,也够阴毒。
若真让他成了事,只怕这汇聚三方势力进行乱动的西凉城,在事后绝对要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但很可惜……他这自诩天衣无缝的妙计,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昭既然都已经看透他的真面目了,又怎么可能对他没有防备呢?
就在澹台烬夜访礼部尚书府和尉屠岐密谋之时,城外山庄中,白昭也正在召集三百虎贲卫,准备趁着大雪,夜袭西凉城!
还是那句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白昭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万钧!
……………………
裴渊麟本就无心睡眠。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他,因被窗棂上晃动的火光吸引,起身披上一件袍子便走出了房门。
踩着积雪来到人影晃动的前院,他探头望去。
只见三百虎贲卫正在列队,人人肩上皆披着一件白色斗篷,并内搭着一件造型奇异的黑色紧身衣衫。
白色斗篷不稀奇,这黑色紧身衣衫,裴渊麟倒是第一次见。
这黑色衣衫极贴身,上下混如一体缝制而成,束腰窄袖,看起来干脆利落。
「嗯……有点像胡服。」
瞅了半天的裴渊麟如此默默评价道。
可转头在见到白昭也是如此一身打扮出现在队列前方时,他才蓦然惊醒!
——今夜白昭怕是要有大动作!
心中斟酌片刻后,裴渊麟觉得白昭的行动时机选得着实有些仓促,于是当即快走几步,穿过人群来到他的面前
伸手拉着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白昭走到一旁角落,裴渊麟语气满是担忧的劝阻道:
“白大哥,你这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咱们才刚到一天呐,具体情况都不了解呢~
还有,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里只有区区三百人吧?
你不是说过西凉城五万守军中有三万都掌握在楼兰人手中的吗?
贸然行动,这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要不还是再等等那剩下的两千七百兄弟,或者求助一下炎皇?
毕竟咱们也是为了帮他嘛,需要他的援手,这不丢人~”
说实话,这孩子也是一片好心。
而且这孩子也是真心觉得——三百对三万,怎么看都有些天方夜谭……
马上便要执行作战任务了,进入战备状态的白昭,此刻可谓是一脸严肃加认真。
见裴渊麟质疑自己的决定,他脸色一沉,当即便欲要将其喝退。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会儿裴渊麟都不应该说这种话。
白昭治军,向来最重绝对服从!
平时训练时,他可以毫无架子的和士兵们厮混在一起。
但一旦上了战场,
他的军队中,就只能有一个声音!
今夜的行动,就是一场战争!
而西凉城,也将会是他们今夜的战场!
三百对三万,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虽然他们不需要正面对抗大军,只需执行斩首任务便可,危险性相对没那么大。
但是那些手握着禁军的楼兰人,那个府上没有几十上百看家护院的?
所以,裴渊麟此时说这些话打击士气,他是有点生气的。
毕竟,战前扰乱军心者,按律当斩!
也就看在裴渊麟这小子还知道避着点人,本身亦是身份高贵的份上,白昭这才仅仅只是想要将他喝退。
不然,换做眼前虎贲卫中任何一人和他说这话,二十军棍是少不得的。
这么说好像显得白昭有些双标和现实,但没办法,现实本就如此。
抬臂将裴渊麟的手甩开,正当白昭张口要骂他一顿时,养足精神了的澹台玉璇却挺大肚子,款款走了过来。
同样略有些新奇的瞧了一眼白昭身上那新换的连体雪地作战服后,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转眼便化作了一汪名为【牵挂】的碧泉。
“夫君…”
她柔柔的唤。
自家媳妇儿怀孕着实辛苦,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这是白昭亲眼所见的。
况且今夜的行动本就是为了自家老婆孩子。
所以他当然不能对她也绷着张脸。
无奈,他只能将严肃的表情放缓,然后轻声问道:
“璇儿你怎么来了?今夜的作战计划你不是知道吗?”
——他今夜的斩首行动,是提前和澹台玉璇讲过的。
但这不是他区别对待,不告诉裴渊麟。
而是他需要从澹台玉璇口中了解,西凉城内掌握禁军的楼兰人具体都是谁。
“夫君是同妾身讲了,可妾身听完后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
由于心中实在惦念夫君安危,所以妾身便想来看看,夫君,你不会因此嫌弃妾身不懂事理吧?”
细细瞧着白昭那张无奈的俊脸,澹台玉璇在解释一通后,竟是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美眸。
这位马上就要做母亲的炎国太子或者说即将登基的炎国女帝,却是在此时和他撒起了娇。
也是,毕竟她今年才十九,正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当然,她来此也并不是来捣乱的。
澹台玉璇知道白昭全是为了她和孩子,才会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所以她不能不懂事的去阻止他,哪怕她并不愿意白昭这样帮他。
想和他撒娇,只是因为此乃爱意加深的自然体现……
见白昭宠溺的摇了摇头,她那张因怀孕而多了几分风韵的俏脸,立刻回以甜蜜一笑。
随后,她抬手虚指着远处那些已经列队完毕的虎贲卫腰间,再次好奇问道:
夫君口中所说的燧发枪,可是那根黑乎乎的棍子?它真就有那么神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