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琴脸色难看,“凭什么要我去哄他?!我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还不够?!”
“夫妻之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而且也确实是你的错,上次我跟你弟弟带着你去找时明辉,就是想给你主持公道,结果你倒好,过去就开始跟他吵架,最后还上手,把人挠伤了,除了时明辉,还有谁能忍你这个臭脾气?”
周琴正要说话,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她给时蔓找的律师,周琴拿出来接通。
“怎么了?是不是蔓蔓那边有什么事?”
“周女士,时蔓小姐想见您。”
周琴垂下眸,低声道:“好,我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看她。”
挂断电话,周琴放下手机,看向周老太太,“妈,蔓蔓她要见我,我先不跟你说了。”
见周琴要走,周老太太冷声道:“你还打算去见那个养女?!”
周琴的脚步猛地顿住,抬头看向周老太太,“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在我心里,蔓蔓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呵,还亲生女儿,她能做出换时老太太药的事,说明是个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你还拿她当个宝?现在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放弃她,然后去找时余,修复你们的母女关系。”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时老太太是准备把时氏交给时余了。
以前周琴不喜欢时余,周老太太也跟着不喜欢这个从乡下来的外孙女。
结果现在,人家一跃成为时氏的继承人了,周琴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养的时蔓,倒是进了警局。
越想,周老太太就越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时余,否则现在周氏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琴脸色难看,“我不可能跟她修复什么母女关系,我和她没有母女缘分。”
想到之前时余做的那些事,周琴眼里闪过厌恶。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时蔓给洗脑了?时蔓指使佣人换时老太太降压药这件事证据充足,她十有八九会判刑,你不会还以为她能让你扬眉吐气吧?她只会把你的脸给丢尽!”
周琴脸色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能怎么办?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现在让我放弃她我做不到!”
“无论付出多少心血,现在都必须跟她撇清关系,否则别人会以为她让人佣人给时老太太换药是你的主意,你跟时明辉的婚姻也更不可能修复,你自己考虑清楚,是要抛弃她,还是跟她一起坠入地狱!”
离开周家后,周琴在车上坐了许久,最终还是让司机去警局。
见到她,时蔓脸上都是期待,“妈,怎么样了?你去找梁云深没有?”
才进了警局几天,时蔓已经憔悴不少,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精致,显得很邋遢。
这是她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原本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在她身上。
为了她,自己不顾在乡下受了十几年苦的女儿,为她倾尽所有。
原本周琴以为,时蔓进入时氏之后,一定会很快就获得时家人的认可,在公司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现在……她之前那些美好的想象全部都破灭了。
她没办法再骗自己,她没选错。
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妈,你怎么不说话?你没去吗?”
时蔓看着周琴,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和伤心,“现在能救我的只有梁云深了,你要是不去找他,我可能真的会被判刑。”
在时蔓对面坐下,周琴神色冷淡地开口:“我去找过了,他说不认识你。”
“什么?”
时蔓的双眸不自觉瞪大,“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说不认识我?”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对上周琴质问的语气,时蔓有些心虚,“就……就是国外认识的朋友……”
“一个普通朋友,你会在自己犯罪被抓起来之后去求助对方?”
时蔓咬了咬下唇,“妈,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时蔓,我以前一直把你当成我的骄傲,然而我今天才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是怎么能做出让佣人调换你奶奶的降压药,导致她脑溢血瘫痪在床这种事的?!”
之前她还在心里给时蔓开脱,觉得时蔓是一时冲动。
可是刚才在周家,周老太太的话点醒了她。
就算是一时冲动,作为一个成年人,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时蔓的神色渐渐变得冰冷,“妈,你现在是想把自己的失败都怪在我头上吗?”
“难道不应该吗?我费尽心思培养你,结果你就因为被你奶奶赶出时氏,就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你到现在,都不觉得愧疚?”
虽然周琴对时老太太很不满,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对方。
时蔓冷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做了你一直以来都不敢做的事,你难道不是应该感谢我?”
看着她无所谓的模样,周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她这些年自认为自己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女儿,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失败。
“果然,当初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就应该把你送回乡下的,我真后悔那时候把你留下,让你害了老太太!也害了我!”
时蔓神色嘲讽,“您当时留下我,不就是觉得时余在乡下养了十几年,被养废了吗?我不过是你炫耀的一个工具罢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成过你的女儿?”
周琴愣在原地,心里一阵阵发冷。
“你这些年,就是这么想的?”
“难道你不是这么做的?”
反正梁云深不肯帮她,她一定会被判刑,时蔓也懒得再演了。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周琴才低声开口:“时蔓,你这些年,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母亲,而是一直在利用我?想得到时家的家产?”
“不然呢?不是为了钱,我为什么要一直在你们面前装成一个乖乖女?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就被你们厌弃,说实话,我在国外那几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不需要讨好你们,没有任何束缚,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辈子不回来。”
自从时余回到时家,她们之间就出现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只是周琴太蠢,一直以为那道沟壑可以填平。
可时蔓从来都不觉得,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真的成为一家人。
果然,她也没想错。
周琴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养女身上,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不是我愿意这么想,而是事实如此,你今天过来,应该就是打算见我最后一面,以后都不再过来了吧?”
“是,我不打算再管你了,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
时蔓笑了一下,“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从她被抓进警局那一刻,她就知道周琴迟早会放弃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周琴沉默片刻,低声道:“梁云深今天和宋家大小姐订婚了,再过一两个月两人就要结婚了,所以他应该不会来见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周琴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妈,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对不起,没能达到你的期待。”
周琴握着门把的手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回头,推开门径直离开。
离开警局,周琴去了医院一趟。
吴婶一个人在病房里守着时老太太,看到周琴有些惊讶,不过脸色不太好看。
“大太太,您过来做什么?”
吴婶跟在时老太太身边几十年,早就把时老太太当成自己的亲人。
加上时老太太是被时蔓害得瘫痪在床,对周琴自然也非常不满。
周琴没在意吴婶的态度,低声道:“我过来看看老太太,她这几天恢复的怎么样?”
吴婶撇了撇嘴,“只要你们不过来,老太太就能恢复的很好。”
之前为了时氏在病房里吵的天翻地覆,现在倒是过来装好人了?
要是真的关心时老太太,也不会这段时间一直都让时余一个人晚上在这里守着了。
周琴在时老太太病床边坐下,看着时老太太低声开口:“妈,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我坚持留下时蔓,您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对不起您,当初我就应该听您的话……”
吴婶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周琴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毕竟之前周琴一直都跟时老太太不对付,什么时候跟时老太太低过头?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周琴就离开了。
她没再去周家,而是直接去了时氏。
时明辉看到她,脸上都是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两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外界羡慕的恩爱夫妻,结果现在他不过是看到她,就觉得烦了。
周琴神色平静,“你不是想跟我谈离婚的事吗?”
时明辉眼里闪过意外,随即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同意离婚了?”
“去你办公室谈吧。”
两人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周琴在沙发上坐下。
“离婚可以,但婚内财产必须平分。”
时明辉冷笑了一声,“凭什么?!这些年你有出去工作过吗?!我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你,你名下那些资产,够你衣食无忧地过剩下半辈子了。”
周琴抬头看向他,“时明辉,你要是不同意财产平分,我不会同意离婚,只要我不同意,你就算打官司也没用。”
“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只是说一个事实而已,我们都几十岁的人了,闹离婚彼此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时明辉冷冷看着她,“之前想离婚的不是你吗?”
周琴垂下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过是要强了一辈子,不肯低头,所以才会说要离婚。”
她一直以为,她说的那些话时明辉不可能当真,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过自信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时明辉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传来。
秘书进来送文件,见两人气氛不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时总,这几个文件都需要尽快签字。”
时明辉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好的。”
秘书离开后,周琴站起身,“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要么不离婚继续这么过,要么离婚,但我要分走你一半的财产,你能找律师,我也能找律师,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丢人的是你。”
周琴离开后,时明辉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都是怒意。
看来这个婚,是离不成了。
接下来半个多月,时老太太的身体在渐渐恢复,经过日复一日的训练,她渐渐能开口说话,就是说的很慢。
时明磊知道时老太太把时氏所有的股份都转给时余后,来医院闹过几次,都被时余找来的保镖给赶走了。
几次之后,也接受了现实,买机票出了国。
冬去春来,过完年后,时余正式去时氏开始工作。
她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先在时明辉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再慢慢接手公司。
第一天去上班,时余刚到工位上,就被时明辉叫进了办公室。
“虽然你奶奶把时氏的股份都转到了你名下,但你要是不认真学习,拿出成果来说服董事会那些老东西,你之后坐上董事长的位置,他们肯定会不服,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真的认真工作,不要出什么大的纰漏。”
时余点点头,“我明白,谢谢您的提醒。”
见她神色冷淡,时明辉叹了一口气,“你妈那边……”
话还没说完,时余就打断他,“我还要去熟悉公司,就先出去了。”
时明辉:“……”
看着时余快步离开的背影,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慢慢来吧。
他和周琴以前对时余那么差,想要让时余一下子原谅他们也不可能。
走出办公室,时余回了工位,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旁边的同事都知道她是总经理的女儿,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然后在群里讨论。
“怎么回事?刚走一个时蔓,现在又空降一个时余,而且还跟我们成了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以后万一不小心得罪她,我们会不会被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