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急风骤,一夜贪欢。
看着浓睡难消疲惫的娘子,赵安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起床忙活了。
如今西北就是个烂摊子,事情太多了。
整合兵马又是箭在弦上,必须得尽快完成。
这样才好操练和迎战。
其实都不用他动员,众将已经开干了。
刁莽坐在四轮车上,向手下分派任务,时不时地抬头看蔡奉练斧。
赵安严重怀疑蔡奉昨日从他家里离开后,是不是压根没回家,干脆和刁莽住在一起了……
这卫帅不愧是武痴,而且真上进。
在刁莽的调教下,未来可期。
鉴于黑虎军和白袍军一样,都是有底子,早已成型的了。
刁莽和马元超要做的无非是内部淘汰一些,再从其他军中优中选优进行填补,进一步提升他们的战力。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这次兵马整合中比较省事的。
刁莽却未表现出任何懈怠之意,相信马元超也一样。
这无疑让他很欣慰。
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选将真是太重要了!
只要选对了,事半功倍!
如今他麾下众将各有特点,并且都能够独当一面。
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在尽可能地提升自己。
以刁莽为例,原来他的骑射是弱点。
后来做到了弓马娴熟。
不过马元超于阵前射杀姜安邦,彻底羡慕到他了。
从那以后,他更是刻苦练习射箭,弓都不知道拉断了多少。
如今他的射术已经不输马元超了。
马元超则是相反,善骑射而不善近战。
这段时间也是在结合实战练习近战,个人的战力精进不少。
当然,这些都是武勇方面的。
待武略学堂开讲后,赵安再和他们切磋兵法和谋略。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将成为智勇双全,无比耀眼的大将。
相对于他们,赵大饼、韩阔、贾问心、楚霜儿、钟玉等人提升的潜力更大。
他们也都有意利用一切机会锤炼和打磨自己。
这么下去,赵安觉得他麾下众将有望成为大靖最出色的一批将军。
能够拥有这些将军,幸运又幸福。
他也没有上前打扰,策马赶到铁门堡,看到赵大饼和韩阔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本以为起得很早了,谁知成最晚的了。
他们一个个真是太卷了。
把铁公鸡都给卷来了。
王渊笑呵呵地走到他身旁道:“侯爷,有空吗?卑职请您喝个茶!”
这一声“卑职”喊得赵安有些恍惚。
他成上官的上官了?
还别说,成为炎州卫卫帅时就是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武威军参将……
只是王渊从来没有这样自称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安也早就想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探出点东西了,顺势道:“原本是没空的,但能让王同知破费,我就是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挤出一点来。”
王渊可能是想到被他死命抠的不堪过往了,哭丧着脸道:“侯爷,其实你比我还抠!我给过你银子,请你吃过饭,马上还要请你喝茶,你啥都没请过我……”
“谁说的?”
赵安勾起嘴角道:“我请你杀鞑子了!”
铁公鸡据理力争:“那不是我请你吗?”
“那是最开始,后来变成我请你了,你有时候似乎还不太乐意。”
“侯爷误会了,卑职只是在伺机而动,从未有过其他心思,天地可鉴。”
“行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瞧你激动的。反正我请过你了,你要是非不认,我可以请你吃后悔药。”
“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
“如果我有,你吃吗?”
“……”
王渊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几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雁过拔毛。
好歹相识一场,他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拔他一根毛。
结果竟被反客为主了。
真是晦气!
两人走进铁门堡最好的茶馆,要了一个雅间。
赵安刚坐定,便继续展开攻势道:“你想好没有,吃还是不吃?”
王渊已经调整好状态了,满脸堆笑地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世间谁能无憾事?侯爷若真有后悔药,也会先给自己吃吧?今日大年初一,咱们还是不聊这些扫兴的,干脆变吃为喝,喝个尽兴!”
“我待会还要忙,你是想让我一直如厕吗?”
“侯爷说笑了。我知道侯爷在整合兵马,本想略尽绵薄之力的,后来转念一想,我恐怕比那吕胜还讨人嫌,还是不添乱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这明显是在套话呢。
赵安借坡下驴道:“哪有的事?只是整合事关所有人,我等也是不想让王同知忍痛割爱罢了。”
“!!!”
王渊听得嘴角直抽。
都特娘的坐拥十万兵马了,还打他麾下那点兵马的主意?
做个人吧!
真想整合,也应该先拿吕胜开刀!
快速缓了缓后,他微微一笑道:“承蒙侯爷看得上,我自是没问题,甚至可以再次写信给吕千户,劝他一起整合,其实还可以带上武威军的那点兵马。”
“这样一来,西北将只有赵家军,侯爷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咱们也能更好地打鞑子!”
这家伙还真是老辣。
把武威军都给搬出来了……
赵安自嘲道:“只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被人视为石忠第二了?”
“石忠第二?”
王渊不屑道:“就他也配!他有什么?没落的塔克石氏,一击即溃的克勒四卫。倒是会用浑国、吐蕃和西域小国取巧,却又未与他们达成血盟,徒增笑料!”
“反观侯爷,如今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而且想出坎儿井,增地千万,用不了多久便可不再受限于粮草,这在古时,那可是霸业之基啊!”
说完,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安。
赵安笑了笑道:“霸业之基?你这是要害我啊!”
“卑职岂敢!”
王渊淡然道:“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以侯爷的功绩,足以封王的,不知朝廷为何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在等侯爷大败冒衍王和托托帖木儿之后?”
“真到那时,也无不可,喜上加喜,风光无二。就怕咱们大靖太久没有封过异姓王了,没那么容易。”
这是在试探啊!
跟他喝的是茶?
分明是勾心斗角!
赵安古井不波道:“只要能打鞑子,这些功名利禄于我而言皆如浮云。”
王渊当即道:“但侯爷麾下众将有你这样的心境吗?人在高处,往往身不由己!侯爷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十万将士考虑!”
“我该怎么考虑?”
“侯爷不是已经在做了吗?你向来是说少做多,别人反应过来时,往往都已经做完了。放眼天下间,能够像侯爷这样布局的,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西北有侯爷,也是万幸,距离塞上江南,繁华中原已然不远,也肯定能够取而代之!”
这“取而代之”别有深意啊!
赵安故意不上钩,轻轻地抹了抹茶道:“没个几十年,怕是妄想。”
“侯爷谦虚了。”
王渊连忙道:“只要能够大败鞑子,以侯爷经天纬地之才,三五年便可。不过冒衍王和托托帖木儿来势汹汹,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应对?”
“依我愚见,整合兵马怕是不够,联合西戎恐怕也不够,他们若是直接切断了河谷走廊,再说服浑国、吐蕃和西域诸国出兵,那咱们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赵安压低声音,眉头紧皱道:“这一战注定难打啊!你可有良策?”
王渊苦笑道:“非侯爷,谁能力挽狂澜?我能想到的就是侯爷和西戎联姻,让西戎以倾国之兵相助或者举兵投靠西戎,但很显然,侯爷都不会做。”
“你很了解我啊!”
“没有,没有,只是曾经被侯爷抠了那么多次,痛定思痛罢了,哈哈哈!不过还请侯爷放心,无论你最终决定怎么打,我都会像往常一样带着麾下那点兵马拼命厮杀,决不当孬种!”
“当真?”
“有违此言,永世不得超生!在你声名鹊起之前,我可是罕见的主战派呀,如今逐渐沉浸,还不是因为你如日中天,太过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