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音看着蛮免他们退去的战船,心才彻底松下来。
“齐兄,你把他穴位给点了吧。”
齐鹤照做,点完后,还不忘在他的眼前作出“戳瞎眼睛”的动作。
顺便,再提了时瑾一脚。
“真是把他给能耐的,那么嚣张,我真想将他揍成猪头。”
柳洛音无奈笑道:“齐兄,你先去处理后面的事情吧,我在这里看着他。”
齐鹤本还想和柳洛音聊下去,问她是如何冲破穴位的,但想起他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只好先去处理那些事情。
齐鹤一走,时瑾就出声了。
“你特意支走他,是有话要和我说?”
柳洛音蹲下身,将他眼前的布条摘下,面无表情地道:“我同你没有话讲,只是想知道南虞的情况。”
“那便是有话讲。”视线一恢复清明,时瑾就盯着柳洛音看,“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柳洛音觉得这和她认知里的审问不一样,像时瑾这样身处高位且参与重要战事的人,一般都有着坚定的立场,即便面对严刑拷打,也绝不可能轻易吐露机密,通常都会带着机密慷慨赴死。
可眼前的时瑾,态度却如此反常。
“或许我怕疼呢。”时瑾笑了一声,主动交代起了南虞的情况,“我们带了八万的兵力,打算你们一走,就开始攻打儋州,也就是明日,我们……”
柳洛音听着时瑾将他们的战略一句接一句的道出,甚至连南虞的秘辛都说出来,心里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你不会是南虞的卧底吧?”
时瑾眉头一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真似假地说道:“这么聪明啊,被你猜到了,其实我就是南虞的卧底。”
柳洛音才不信时瑾的鬼话,她觉得时瑾的转变,是从知道她的样子后开始的。
一瞬间,他就变得“善解人意”了起来。
直白点,就是他的阵营发生了变化,由十分坚定南虞,倾斜了一半在她的身上。
时瑾哪知道柳洛音想得这么深,他见柳洛音不说话,接着道:“我查过你的信息,你是在乡野长大的,十四岁时,才被发现是柳府的真千金,被接回到了京都。”
“你和你那柳府的亲人们长得像吗?”
柳洛音眼眸微微一动,看着时瑾的目光里,多了些审视和探究的意味。她平静地回答。
“不太像。”
“是嘛,我也觉得,我也见过那柳什么将军的,他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时瑾还不知道他已经慢慢走向柳洛音的圈套。
柳洛音继续套话,叹气道:“他们对我也不好,我时常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如果是,那为什么要待我如仇人呢,如果是,那为什么我们又长得不像呢。”
时瑾接话比较快,还没过脑子,话就说了出来。
“那你指定不是他们的孩子啊,你们这都长得不像了,怎么会是,你父母一定另有其人,没准你还有兄弟姐妹呢。”
柳洛音见鱼儿上钩了,紧接着道:“那我的父母会是谁呢?你知道吗?”
“我当然——”时瑾刚说出这三个字,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他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半眯着眼睛,带着几分警惕地看向柳洛音,质问道:“你在套我话?”
柳洛音见时瑾忽然清醒了,还有些失望。
她承认道:“是啊,我是在套你的话,我也没想到你真知道我的身世。”
时瑾否认:“我可没说我知道,我只说了你们长得不像,不过……你可是在普陀寺出生的?”
柳洛音回想了一下,点头:“应该是,我那母亲生我太突然,便找了个就近的稳婆,那稳婆起了贼心,将我和他人调换。”
“你出生当日,普陀寺进行了一次灭寺大屠杀,是吗?”时瑾又问。
柳洛音道:“是。”
心中的某个存疑被确认,时瑾可见的轻松了下来,看着柳洛音的目光,也慈爱了很多。
“那个臭小子说,你名花有主了,那个男人是谁?”
柳洛音不配合了,她蹙眉道:“关你什么事?你清楚一下你如今的情况,你如今生死都在我的手里,你该回答我的疑问了。”
“是昨夜站在你旁边的那个男的吗?昨夜我离得远些,没太看清他的长相,不过他差点中了一剑,想来实力是不行的,他配不上你,你们分开吧。”时瑾认真说道。
柳洛音看着时瑾一副长辈看女婿,怎么看都不满意的样子,心中又觉得无语,又忍不住想笑。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的意中人是谁,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请你摆正好自己的身份地位,也认清自己当下的处境,谢谢。”
“我问你,我究竟是不是柳家的女儿,如果不是,我又是谁?”柳洛音手持着短刀,步步逼近。
大有一副时瑾不交代出来,她就斩了时瑾的样子。
时瑾耸肩,回道:“我是南虞国人,我怎会对嘉庆的事这么清楚,你实在好奇你的身份,你应该去问问你那父亲,不过我觉得你那父亲肯定是不知道的。”
“你知道的。”柳洛音语气坚定,短刀也随之架在了时瑾的脖子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
时瑾或许是拗不过柳洛音,又或是真怕他自己死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后背,可有一个类似于蝴蝶的胎记?”
柳洛音哦哦眼眸露出些许震惊,时瑾怎知道她后背处有一个蝴蝶的胎记?
见柳洛音这反应,时瑾由九分的答案,变成了满分。
他可以百分百确信柳洛音和他所猜测到的身份是一样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就是杀了我,我现在也不能说,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若是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洛音抓住这句话的重点,问道:“后悔?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关系?”
时瑾深深看着柳洛音,说道:“或许吧,没准我才是你的父亲呢。”
柳洛音:“……”
柳洛音背过身去,想要离开。
时瑾看出了她的意图,出声喊住了她。
“嘉成县主,我有一个想不通的疑惑,你可能再为我解答一下?”
“不能。”柳洛音头也没回,大步走进了船舱。
而在柳洛音离开不久,时瑾也动了,他起身,活动着身上的筋骨。
“这装得也太累了,我腿都麻了。”
“真是个没有良心的小家伙。”
暗处,柳洛音观察着这一幕,眼眸渐深。
果然,他是在配合着自己的。
早在她成功挟持到时瑾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对方放了水,故意配合她一样的感觉。
以他的武功,自己的怕是刀刚出来,就被他打掉了。
还有穴位,他早就能动了,但他偏偏不动,营造出他无法动弹,没有危险性的样子。
他故意被自己挟持,又故意装作被点了穴,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了什么?
柳洛音想不明白,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人对自己没有敌意。
柳洛音刚回船舱,外头就传来了敲门声。
“洛音,你睡了吗?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和你谈谈。”
是齐鹤的声音。
柳洛音将门打开,说道:“齐兄忙完了?”
齐鹤道:“忙完了,都收拾好了,受伤的人也都上好了药。”
“我在想,我们这次抓住的是对方少将军,那你说,他们的少将军在我们手上,南虞国今晚或者这几日,还会出兵吗?”
柳洛音想到时瑾和他说的话,回道:“会出兵。”
“南虞主帅是他们的太子澹台立,他野心勃勃,争强好胜,为达目的,无所不用,那人说,南虞帝病重卧床,就是拜这个太子所赐。”
“他下毒给南虞帝,想将政权握在自己手中,但前朝有许多老朝臣不服他们父子俩,所以澹台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儋州事件,证明他自己的实力。”
“若儋州败,他便可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齐鹤认真听着这些话,点下了头。
“那澹台立定和他们定了期限,他需得在这个时间段里,将儋州攻下,所以他等不了。”
柳洛音道:“是。我已经将南虞的战略写下来,传信给冯大人和许寺卿了,就算他们人多,我相信我们儋州也一定能赢。”
“他的话可信吗?他可是对方的少将军啊!”齐鹤忧心道。
“我认为可信度有九成。”柳洛音的面色有些古怪,“因为他给我的感觉,他巴不得他们这次战役会失败。”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恢复行动了的吗?”柳洛音从袖袍里拿出一条紫色小蛇出来,“因为我有它,它替我解了。”
齐鹤的眼睛都瞪圆了。
“它还有这个作用?娘嘞,这可真是个大宝贝!”
齐鹤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音音”。
“音音”看了一眼齐鹤,火速避开了他的动作,爬到了柳洛音的脖子上,变成了一个“项链”。
柳洛音失笑道:“音音确实是个大宝贝,我在船上的这些日子,它都救了我两回了。”
柳洛音说到这,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男人不会是知道她身上有灵蛇,为灵蛇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