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足底触地的刹那,整片溟殛道域骤然凝滞。悬浮的玄冥篆文尚未坠地,地脉深处便爆出七道裂痕,每道裂痕中钻出青铜浇铸的锁链,链节上密布蝌蚪状的蚀文。锁链缠绕他脚踝时,竟将髓海内刚成型的溟殛道纹扯得寸寸龟裂。
\"玄冥重水?\"他五指扣住腕间锁链,指缝溢出的煞气凝成三寸冰刃。刃锋划过链身的刹那,蚀文中跃出九头蛇形虚影,蛇首喷吐的浊流竟腐蚀得冰刃滋滋作响。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七座青铜方樽破土而出,樽口涌出的黑雾中浮起残缺的龟甲——甲片裂纹赫然拼成《禹贡》遗失的\"九川镇脉图\"。
魔尊残躯所化的溟霰忽地聚拢,凝成三丈高的玄甲巨人。其胸甲镶嵌的三十六枚兽瞳同时睁开,每道瞳光皆映出上古水神陨落之景:冰夷被斩断的龙角插在昆仑墟、河伯破碎的玉圭沉入云梦泽……巨人左掌拍向林霄天灵盖时,掌心漩涡竟吸扯得周遭空气凝成液态。
林霄脊柱爆响,刚突破的第十一境道纹在皮下流转。他右脚踏碎三块地砖,砖屑飞溅中竟凝成九柄水剑。剑身缠绕的玄冥气如活蛇游走,刺入巨人肘关节时,剑尖突然绽放墨色莲花——每片花瓣皆是扭曲的蚀文,莲心迸发的黑芒竟将玄甲熔出碗口大的窟窿。
\"截!\"巨人喉间滚出混浊道音,窟窿中猛然伸出七条触须。触须表面凸起的肉瘤炸裂,溅出的黏液竟在地面蚀出《水经注》未载的暗河道纹。林霄左肩被黏液沾染处,皮肉瞬间玉化成半透明的晶体,晶体内部浮现应龙断须的虚影。
髓海深处突然震颤,若木灵根探出三条血红色根须。根须刺入晶体时,内部应龙虚影骤然凝实,龙尾横扫击碎三条触须。林霄趁机并指成剑,指尖凝聚的溟煞之气在虚空划出半圆——圆弧内浮现大禹治水时劈开龙门山的斧影,斧刃劈中巨人眉心镶嵌的兽瞳。
\"喀嚓!\"
兽瞳碎裂的脆响中,九川镇脉图突然倒卷。残缺龟甲化作流光钻入林霄涌泉穴,足底锁链应声崩断。他借势腾空三丈,周身毛孔喷出靛黑雾气,雾中隐现十二尊持戟神将虚影——每尊神将铠甲纹路皆对应《河图》记载的水脉走向。
巨人胸腔爆开,涌出的不再是浊流,而是凝成实质的《道枢》残篇。残篇文字如活虫蠕动,试图钻入林霄七窍。他鼻腔冷哼,天灵盖冲出一道玄光,光中浮现的建木虚影垂下千条气根,将残篇文字尽数钉在半空。
\"九幽截脉,起!\"
地底深处传来锁链拖拽声,七座青铜方樽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组成浑天仪状的法器,核心镶嵌的正是先前崩碎的兽瞳碎片。法器转动时,林霄足下土地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幽蓝深渊——渊底悬浮着九具水晶棺椁,棺中封存的赫然是上古水神遗蜕。
巨人残躯开始坍缩,每块碎片都化作巴掌大的玄冥碑。碑文记载的竟是各水脉命门所在,林霄眼瞳闪过青光,碑文如溪流汇入髓海。他右掌虚握,九具棺椁同时开启,棺中冲出的神性精华在掌心凝成三寸长的截脉钉。
钉尖触及浑天仪法器的刹那,渊底爆出七色光柱。光柱交汇处浮现半卷《洛书》,书页翻动时,林霄脊柱上的溟殛道纹突然离体,在虚空勾画出立体的九州水脉图。图中每道支流皆跃出拇指大的水精,口衔截脉钉刺入巨人周身要穴。
\"镇!\"
林霄吐气如雷,九州水脉图骤然收缩。图中跃出的应龙、玄龟、蛟螭等水灵虚影,裹挟着截脉钉钻入地脉裂隙。地动山摇间,九具水晶棺椁重新沉入渊底,浑天仪法器崩解成青铜雨坠落。
巨人残躯彻底消散处,浮起一枚玄冥珠。珠内封印着《禹贡》失传的\"截脉八十一法\",林霄握住宝珠的瞬间,髓海内的溟殛道纹突然增殖九倍,第十一境\"溟殛合道\"彻底稳固。地脉深处传来不甘的嘶吼,九道新生的暗河却已按照截脉法轨迹改道,将魔尊复生的最后契机彻底截断。
碎砖残甲中,一缕朝阳刺破溟雾。林霄踏着新生的暗河走向渊底,水面倒映出他脊背上游走的道纹——那纹路已不再是单纯的蚀文,而是活过来的微型水脉,每条支流都涌动着截断天机的玄妙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