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和橙香扶着老夫人,跟在那内官身后往中间亭阁处去。
主子们都走了,但只带走了一两个贴身大丫鬟和贴身随从。
各房的丫鬟婆子暂时不用伺候主子,虽略松散了些,但依旧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
春鸢到冰鉴旁,拿着细针,挑着樱桃果核儿和西瓜籽儿。
“老夫人恐怕还要等许久才会回来,这冰鉴也不需要守着,等会儿赛龙舟了咱们也可以去台子边儿看看。只是那台子栏杆不高,你不要靠太近。往年都听闻有瞧热闹的被人挤下去,掉到河里。”
春鸢边做着手上的事儿,边偏着头同林岁安说话。
“大家都去么?”林岁安给自己和春鸢打着扇子。靠着冰鉴,贪着里面散出来的凉气。
春鸢将剔了籽儿的樱桃放在精巧的小盘儿里,配上银叉,放到冰鉴内,等会儿老夫人回来后随时可取用。
又抽了衣襟里的帕子出来,将手上沾染的汁水擦干净,洁白的绣帕上染上了一抹浅红。
“留两个人守着便是,你红藤姐姐一贯不爱这些热闹,咱们去玩乐一会儿,红藤姐姐会看着这里的。”春鸢说着,往红藤那边瞧了眼。
直接扬声问道:“红藤姐姐,待会儿我们去看赛龙舟,你去么?”
“知道我不去,还问。”红藤轻轻的白了春鸢一眼。她又没聋,春鸢说话又不避着人,她早听见春鸢前头说的了,这会子又来问。
“好姐姐,便辛苦您了。”春鸢不在意红藤的眼色,笑盈盈的道。
红藤不想理春鸢,她原本就是要在这儿守着的,叫别的一二等丫鬟去看那些热闹就是,她又不是没见过。
春鸢冲着林岁安眨眨眼,两人相视一笑。
“既然要去还不快走,比赛马上开始了,再不去好位置都叫旁人占了。”红藤过来夺过林岁安手里的扇子,挥着扇子将她们都赶走,自己靠在冰鉴旁扇着风,纳着凉。
林岁安跟在春鸢身后,一群一二等丫鬟往靠近江边的位置去。
春鸢将林岁安拉到前面些,她个子矮,站在后面只能看旁人的背影。
“快看,要开始了。”春鸢指着前面江边的龙舟处。
林岁安顺着春鸢指的地方看去。
几十条龙舟插着彩旗,整齐摆放着。
龙舟上已经站了人,那些汉子穿着各色鲜艳的马甲,打着赤膊,头上腰间都绑着衣裳同色的丝带。肌肉虬结,瞧着精武有力。
“这位置真好,瞧得一清二楚。”春鸢拿帕子遮着阳光,往那些龙舟处看去。
林岁安看了看脸颊微红的春鸢和其余几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众人是被日头晒红了脸。看她们盯着那些划龙舟男子的目光,林岁安心中才了然。
哦,明白了,难得有这样光明正大看男子的机会,还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
瞧瞧大家看过去,便挪不开眼。
“姐姐,你觉着哪一队的最俊朗?”林岁安坏心眼儿的靠近春鸢耳边,小声的问。
“那队墨色衣裳的。”难得的今日提起外男春鸢不避走,反而微红着脸悄声的同林岁安讨论。
声音虽小,却叫旁边儿的人都听了去。
春柳掩着嘴,弯着腰靠过来。“我倒是觉得红色衣裳的更好。”
“我瞧着绿色衣裳最前头那个也不错。”春杏儿胆子大,直接点了单独的人来说。
“那你等会儿可要把你的香包丢准了。”春鸢道。
众人齐齐笑了起来,互相将自己个儿觉得好的说出来,又来赌哪艘船会赢。
“你们也就是今日,大家都看,都不避讳,人多眼杂的才不害臊。平日里我看你们谁敢这么大胆。”青蔻挑着眉,佯装虎着脸打趣众人。
平日里大家说起外男就脸红或是避让,也只有这样的佳节或是前段时间进士游街时,姑娘们才敢大胆的瞧那些男子。将香包帕子或是花束果子砸在自己觉得最俊朗或是最有才华的郎君身上。
这是闺阁姑娘们难得的乐趣。
“怕什么,今儿那些个官家小姐都会往那些人身上扔香包呢,等会儿他们划完舟上来,我就拿香包砸我觉得最英武的。”春鸢拍着自己腰上的香包,毫不在意的道。
江边的人越挤越多,渐渐的江上的号子声,呐喊声一阵一阵的传来。
等到帝后祭祀结束,一阵鸣锣声响起,一排龙舟如箭一般穿了出去。
江边,观景台上,男女老少都呐喊了起来。
“啊!快划啊。”
“加油。”
......
杂乱又蓬勃的叫喊声仿佛地动山摇般传来。
就连平日里瞧着端庄的大丫鬟们,都捏着帕子,红着脸,瞧见自己喜欢的队伍冲到前面了,都会惊呼。
直到划龙舟结束。
那些划龙舟的汉子提着船桨下了船沿着岸边上观景台去中间的廊亭处拜见帝后。
这些汉子大多是京都军营中选出来的,都是禁军、巡防营或是护城营拔尖儿的。
瞧见那些人露出的结实的肌肉,姑娘们手里的香包帕子如雨点般的砸过去。
还有那些下了赌注却输了的,偷偷朝着输了的队伍扔桃子这样的大果。
林岁安目瞪口呆,她亲眼瞧见有人把一个水灵灵的桃子,砸在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脑袋上,桃肉都被砸飞了出来。
好在距离不远,桃子又是熟透了的。
真狠......
林岁安也随着大流,将自己头上戴的石榴花取下一朵,随意丢了出去。
花儿轻飘飘的没有打中任何人便掉了下来。
“丢你的香包啊。”春鸢看了眼林岁安,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香包狠狠地砸在一个身穿墨色马甲,面容刚劲,膀子上还有一道疤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上。
春鸢准头极好,香包原本是要砸在男子头上的,谁知那男子身手不错,一下将春鸢的香包接在了手里。
那男子转头往春鸢这边看过来,脸上露出明朗的笑。
等众人说笑打闹着回到幄帐中,春鸢还有些神不守舍,脸上的红韵还未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