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他们刚进港的时候,早就有郑芝龙的手下去给郑芝龙报信去了。此时正在中左所铸炮场检验新型长身管野战火炮的郑芝龙,听到了郑森回来的消息,立马扔下了还在眉飞色舞向他汇报从苏州请回来的火炮专家薄钰和一众手下,一溜烟的驾着船他自己的福建纵帆船,就往家赶。
此时在郑家的宅子里,郑森正带着李香君和李丽雅逗弄着他的五弟郑袭:“五弟,你先告诉大哥一加一等于几,大哥就给你吃盐水鸭。”
“一…一,不知道。哇……我要吃盐水鸭。”郑袭不会做,急的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你别逗小少爷了,你看都给他急哭了。”李丽雅赶紧给郑森找了个台阶下。
郑森把手里的盐水鸭翅膀递给郑袭后,对二娘说道:“我这一走小一年,五弟长高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二娘真是辛苦了。”
“大少爷哪里的话,袭儿是我儿子,你们又是兄弟,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要我说呀,大少爷您这一去南京小一年,变化才真是大呢。不仅考中了举人,还娶了两位温柔贤惠的媳妇回来。你们可得给老爷多生几个孙子,咱们郑家以后可都靠你们了。”郑森的二娘,郑芝龙的二夫人对郑森、李丽雅和李香君,不知是发自真心的还是虚情假意的赞美了一番。
“哎呀,二夫人您又取笑丽雅。谁要给少爷生娃娃呀。”李丽雅羞红了脸,回答道。
而李香君刚进郑家门,自然不能像李丽雅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一样这么放肆,只能一边红着脸,一边答应道:“夫人说的是。”
“是谁一年前求我,让森儿娶她来着?当时又是谁保证一定会给森儿生十个八个孩子来着?”几人还在聊着天,郑芝龙便踏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爹!”
“老爷!”
“郑伯伯。”
郑芝龙来到郑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对已经比自己还高的郑森的说:“长个了,也长大了。”
“那必须的。”
“有你爹我当年的风采。”郑芝龙轻轻的在郑森肩膀上捶了一下。至于这风采是什么,郑芝龙没说,郑森也心领神会没有问。
郑森一把把李丽雅拉到自己身边,向郑芝龙郑重介绍到:“爹,我现在给您郑重介绍一下,李丽雅……”
郑芝龙马上打断道:“丽雅从小就长在咱们家,跟我闺女似的,还用你介绍?”
“当然,现在她可是我媳妇。”
“丽雅见过爹!”李丽雅一副奸计得逞了的样子,瞬间就把对郑芝龙的称呼从老爷改成了爹。
“哎!”郑芝龙一边亲切的答应了一声,一边从袖口里掏出了包了一大沓票子的红包递给了李丽雅。
李丽雅改完口,郑森又走到李香君的旁边,挽着她的手臂走到了郑芝龙面前道:“爹,这位也是我媳妇,李香君。”
李香君有些紧张,这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
“香君见过郑伯伯。”
“你叫我什么?”郑芝龙低头亲切反问道。
“郑伯……爹!”李香君面带羞涩的答道。
“哎!”说罢又掏出包了一大沓票子红包要送给李香君。
李香君下意识的缩手不敢去接,郑芝龙可不管这么多,直接一把把红包塞到了李香君手里。
“是我儿媳妇就必须拿着!”
李香君也不好再推辞,便作揖表示了感谢。
“今天难得我儿子、俩儿媳妇都回来了,我高兴。老陈,通知后厨开宴,我要跟我儿子好好喝一场。”
郑森有些为难,婉拒道:“爹,我们都吃过晚饭了,都饱了。”
郑芝龙带着一家之主不容拒绝的威严嘱咐道:“吃过了也可以再吃。就算你饱了,还有你俩媳妇呢,你看她们瘦的。今天你们要不吃下300个牛肉丸,就不许下桌!”
“……”
丰盛的家宴过后,李丽雅和李香君都已缓缓睡去,郑森与郑芝龙单独来到了书房进行了一番深谈。
换了一副严肃神态的郑芝龙,平静的告诉郑森:“森儿,在你回来之前,我与你几位叔叔就达成了一致。台湾的西班牙人是你赶跑的,台湾以后怎么办,都听你的。”
郑森给郑芝龙斟了一杯茶,小心试探道:“爹,这事都听我的合适吗?”
“合适,前阵子你二叔休沐回来了一趟,他也同意。我和你二叔都同意了,你放手去做吧,我们全力配合。”郑芝龙给郑森打了包票。
‘看来是真的。’郑森心里障放了下来。
“好,孩儿一定全力以赴。”
“这次你回来,徐久爵是不是让你顺道带了什么东西给我?”郑芝龙问道。
“没错,是一个小箱子,他还让我亲自转交给您,中途不要打开。”郑森如实回答道。
“那你打开了吗?”
“没有。”
“你还挺老实,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郑芝龙反问道。
“好奇是肯定的,但徐久爵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自然应该是由父亲打开。到时候我再恳求父亲告知于我里面是什么东西。现在那个箱子就在我的屋子里,要我把它拿过来吗?”郑森回答的很自然,不带一丝隐瞒。
“不必了,你自己打开看就是了。”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郑森追问道。
“名册,那里面是2000多流民的名册?”
“名册?”郑森不知道郑芝龙要流民的名册干什么。
“你上次走之前不是提过,等把西班牙人从台湾赶走了以后,要提高台湾的移民数量吗?咱们福建自然是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去那瘴疠之地的,可是外面就不一样了。如今烽烟遍地,战火四起。多少百姓失去了家园变成了流民,这正是我们加大向台湾移民的大好机会。上次徐久爵找我撮合与荷兰人的关系。就顺势提出了让他帮忙搜集流民,这2000名流民就是第一批。这事要放在平时,没有个勋贵撑腰,要是被御史闻着味了,还不得参你个拐带百姓出境之罪?”
郑芝龙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郑森没想到,郑芝龙一直在为自己提出的计划努力着。但是对于这2000多移民能不能适应环境,郑森也犯了难。要知道这时期台湾可是瘴疠之地。瘟疫横行,开垦难度极大。其中,最令人头疼的疾病就是疟疾。
人类真正征服疟疾,其实是在敌敌畏被发明出来以后,大规模杀灭了蚊虫。虽然菊酯也有效,但是通过除虫菊萃取菊酯的工艺要求实在太高,现在的技术条件根本做不到。
在抗虐药物方面,虽然西班牙人已经发现了金鸡纳树。自己也用愿望实现机做了一些金鸡纳树种子,并且种了下来。但产量实在太低,无法支撑大规模移民所需。青蒿素则与菊酯一样萃取工艺要求太高。
郑森不免对这些流民的健康感到担忧:“父亲,一下子2000流民可不是小数,台湾瘟疫横行,咱们药物不足,若是他们不适应环境,想活下来可都不是一件容易得事啊。”
“这点你放心,我给徐久爵提了条件,流民要的都是两广和云南的流民。他们对于这种瘴疠之地的适应能力要远好过北方流民。”郑芝龙风轻云淡的解释道。
台湾的开发史就是一部血泪史,在开发的过程中死了多少人,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两广和云南地区先天患有地中海贫血人群较多,因此对疟疾有先天抵抗力的人也较多。为了减少人口损失,目前看来这是最优解。
‘也只能这样了。有地种,有地方住,总比当流民强。’
郑森在心里安慰自己后,拱手谢道:“多谢父亲大人,给流民找了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