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哈纳无话可说,这间屋子里的每一片纸都是他们‘谋逆’的罪证。
“带走!这屋子里的所有人,每一张写着字的纸,全部带走。”
骆养性一声令下,在场的同学会成员,便被銮仪卫力士押走,送进了曾经的北镇抚司诏狱里,‘进步’书屋也被贴上了封条。
当然这场逮捕不仅仅发生在‘进步’书屋里,其他没来参加今天活动的同学会会员也在家中遭到了逮捕。
一时间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八旗家庭生怕銮仪卫突然闯进来,把自己带走,一个个都闭门谢客装作不在家。
有些脾气火爆的八旗贵族直接拉上家丁要跟銮仪卫对抗,但怎奈銮仪卫现在是天子亲军,跟他们对抗就是打多尔衮的脸,换句话说就是谋反。
因此这些零星的抗争,也很快被实力强大的銮仪卫给镇压了下去。一时间京城里的八旗贵族们和朝堂官员都说,纪纲时期的锦衣卫现在又回来了。骆养性,就是现在的纪纲。
当然骆养性虽然在两年前就发现了同学会的踪迹,但是直到现在才动手也是有原因。本来他发现同学会八旗支部里都是些满蒙汉八旗的贵族子弟。
自己动手抓他们肯定会被穿小鞋,因此他们只要没闹出大事,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将这事儿报告给多尔衮后,多尔衮什么也没说。
多尔衮都没安排,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往前冲,干得罪权贵的活呢?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因为他的手下发现二号也就是监酒处监酒林登图,居然秘密出关了。秘密出关干什么去骆养性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那必然是奉多尔衮之命,去与郑成功和谈去了。毕竟与郑成功谈判这种事,林登图以前就干过。
可是满清要与招讨军和谈,对自己就是最不利的情况。因为自己还在招讨军的必杀汉奸名单上呢。根据骆养性对郑成功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于是破坏双方和谈就是骆养性要做的事儿。当然要破坏和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杀掉林登图或者在朝堂上揭发他。
但是要杀掉有监酒处制酒(监酒处的力士)保护的林登图,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在朝堂上直接揭发,则是明面上不给多尔衮面子,而且也会把自己彻底推到了想和谈的那一派的对立面。找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有没有御史愿意做是一回事。
自己做了之后会不会被林登图顺藤摸瓜找到是自己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直接破坏掉同学会京城八旗支部则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做一是,可以向外界发出清廷绝不容忍同学会的信号。二是,让郑成功认为满清朝廷是不讲信誉的小人,从而拒绝和谈。三是,可以借此事削弱主和派的力量。
毕竟同学会京城八旗支部的大部分成员的父亲或叔侄,都是朝廷里的主和派。直接将他们的儿子或侄子是同学会成员的事公之于众,会让主和派在朝廷里颜面扫地。
多尔衮就算想替他们说话都说不了。至于那些加入同学会的八旗贵族成员最后要不要按逆罪论处,那还不是多尔衮说了算。自己只是履行职责在京城抓捕同学会成员而已,没有任何过错。
你多尔衮就算想整我,也找不出理由来。我骆养性只是在为大清尽职尽责。
反而是那些家里有同学会成员的满清贵胄会受到多尔衮的猜疑,从而导致势力衰微。
当然八旗贵族里也有头铁打上门来要人的,比如瓜尔佳·鳌拜,他就带着自己的侍卫就打进了骆养性的诏狱里。
“哎呦,鳌拜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骆养性带着虚假的微笑,对鳌拜和声细语道。
鳌拜没理会骆养性,而是直接问责:“你家的狗抓了俺侄子,还挡了俺的路你说该不该打?”说罢鳌拜把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銮仪卫力士扔到了骆养性面前。
骆养性笑呵呵的说道:“该打,该打。挡了大人的路,那必须得打。鳌拜大人打得好,打得妙,替我好好教训了一下这帮不听话的手下。
不过您说我抓了您侄子这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一消息?”
鳌拜冷笑道:“从哪听说的?呵呵,自己手下都管不好,你还能抓对人?你们丙十七号牢房关的人是不是叫瓜尔佳·保荣?”
“请稍后,让我翻翻台账。”说罢,骆养性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了一本登记犯人信息的台账装模作样的翻找了起来。
三分钟后,骆养性仿佛如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鳌拜大人真神了,丙十七号牢房所关之人确实叫瓜尔佳·保荣。只是不知道这瓜尔佳·保荣根大人您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我侄子。”
“您侄子?不会吧,会不会是重名了?”
“少给我在这装糊涂,你们銮仪卫怕是早把他的家庭背景调查清楚了吧?”鳌拜质问道。
骆养性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说道:“唉,鳌拜大人,您所言差矣。我们銮仪卫要经费没经费,要人手没人手。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关押,怎么可能把这犯人的背景一一调查清楚啊。
您看这台账上写的清清楚楚,此人犯的是逆罪。您和您侄子都是镶黄旗贵族,怎么可能自己反自己嘛。”
“他就是我侄子。你也说了,他是旗人。旗人怎么可能造反呢?你必然是在诬告他。骆大人可知诬告他人当以其诬告之罪反坐诬告者吗?”鳌拜逻辑十分缜密的反驳道。
骆养性眉头一皱,十分坚决的否认道:“大人,我们銮仪卫抓人,那可是讲究证据的。”说罢,骆养性从背后的书架上,取出了这场逆案中的众多纸质证据材料。并从其中抽出了一本小册子放到了鳌拜面前。
鳌拜问:“这是什么?”
骆养性答:“保荣的思想汇报。”
鳌拜翻看了瓜尔佳·保荣的思想汇报细细的读了起来,只是他越读就越觉得头晕,后背发凉,头上直冒冷汗。
这哪里是什么思想汇报啊,这里面每一页写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话,每一页纸都是一张催命符。而上面的笔迹,就是自己的侄子保荣的。这些笔记,骆养性造不了假。
鳌拜读了不到一半保荣的思想汇报后立即低声下气的说道:“骆大人刚才是我不对,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我那不孝侄儿保荣。”
骆养性笑眯眯的说道:“鳌拜大人,你我同朝为官,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小孩子不懂事,被别人误导了也是难免的。只要他肯承认是被人误导了,再写个悔过书,这事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