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十七号牢房外,鳌拜拿起一根树杈子,戳醒了还在酣睡的保荣。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犯了多大的罪你知道吗?”鳌拜对着保荣骂道。
“三叔,你来救我了?”保荣就像获救了一般,连忙爬到栅栏前,兴奋的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三叔?我要是不来救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啊?”鳌拜没好气的骂道。
“三叔,我,我错了。”保荣垂头丧气的说道。
这几天保荣在诏狱里,看到有不少人被打的浑身是血,青一块紫一块。年仅16从小就养尊处优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保荣,完全被这种情况吓傻了。
“罢了,你也是年轻,骆大人念你被人误导,误入歧途,特地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罢鳌拜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保荣。
“这是一份悔过书,你誊抄一遍,签字画押,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在家要好好反省,不要再看那些不良书籍。也不要再和这些有不良思想的反贼往来。”鳌拜嘱咐道。
保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把那张纸接了过来,冲着鳌拜叩了三个响头说道:“多谢三叔救我,多谢三叔救我。”
就在鳌拜救他侄子保荣的时候,与鳌拜同为议政大臣的赫舍里·索尼也来到了诏狱里,规劝着他的侄子赫舍里·武哈纳。
“你说你好好的书不读,福不享,偏偏要参加什么‘同学会’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索尼站在牢门外,看着在牢房里正襟危坐,在桌子前奋笔疾书的武哈纳质问道。
武哈纳又写了几笔,随后缓缓站起身问道:“二叔,你可曾想过一个人人能吃饱饭,人人有衣穿,病了有医治,孩子们都有学上,百姓都有房住的大清?”
索尼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恐怕就算尧舜禹汤在世都做不到这些吧。”
“对,大清做不到这些。”武哈纳肯定道。
“就因为大清做不到,你就要参加那个什么狗屁‘同学会’造反吗?难道同学会就能做到吗?”索尼反问道。
武哈纳用十分坚定的语调说道:“二叔,我参加同学会不叫造反。我做的事叫革命。
我坚信,在同学会的带领下,天下的百姓一定能过上,人人能吃饱饭,人人有衣穿,病了有医治,孩子们有学上,所有人都有房子住的生活。
而且我坚信我们的革命之路一定会成功,也一定能成功。”
索尼冷笑了一声说道:“哼,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像你这样异想天开的人我见得多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呀,赶紧把那悔过书誊抄一遍再签字画押,然后跟我回家。
从此以后,你也别在出来了。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作作画,当好你的快活公。”
武哈纳叹了口气说道:“二叔,如果我想要那样的生活,我就不会选择加入同学会闹革命这条路了。在我选择加入同学会时,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我的死,能帮助天下千千万的百姓,能唤醒高高在上的帝王,能给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的伟大革命助一把力,我死而无憾。”
说罢武哈纳拿起桌上自己写好的那张纸递给了索尼。
“这是什么?”索尼好奇的问道。
“我得思想汇报和《八旗的阶级属性》的读后感。日后等郑将军进城了,请您将这思想汇报和读后感,以及被骆养性扣下的其他思想汇报和我的入会申请书交给郑将军。”武哈纳说道。
索尼被武哈纳气的猛咳了两声说道:“你糊涂啊!他郑逆是反贼!你难道也要当反贼吗?他郑逆究竟有什么吸引力,让你不惜牺牲宝贵的生命也要誓死追随?”
武哈纳看着铁窗外透过来的那一缕阳光,心中充满着革命的热情振振有词道:
“二叔,不是郑大人吸引了我,而是同学会那‘保境安民、复兴华夏、平均地权、天下大同’的革命纲领;以及推翻封建社会,建立新社会的革命理想;还有那深邃,又无比客观正确的唯物主义思想吸引了我。
同学会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我们的大清朝,深处于黑暗之中。只有通过革命,推翻大清和伪明,推翻这个封建黑暗的旧社会,才能救民于水火,还华夏大地一个朗朗乾坤。”
索尼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武哈纳说:“你呀,你呀着了魔啊!我对不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呀,我们赫舍里家,怎么就出了你个逆子啊!”
“二叔,在你的心中我是一个不孝子。但是在将来同学会的思想传遍天下,百姓们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的时候,他们会想起我的名字。”武哈纳十分镇定的说道。
“造孽啊!造孽啊!你怎么就,怎么就……唉!”索尼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他已经失去了一名议政大臣应有的沉稳。
“二叔,替我对我夫人和孩子们说声对不起。我走后,还请您照顾好他们。”说罢,武哈纳向索尼拱了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索尼没有回应,他只是拖着他那疲惫的身躯缓缓的离开了诏狱。
四日后,武哈纳被从诏狱里押到了菜市口准备午后问斩。
刑场上,刑部尚书济席哈走到武哈纳身边附耳说道:“陛下说了,念你年少无知,只要你愿意悔改,可饶你一命。”
武哈纳摇了摇头,带着视死如归的微笑,气如洪钟般说道:
“陛下好意,武哈纳心领了。只是我意已决,绝无悔改的可能。况且古今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大清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武哈纳始!”
济席哈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武哈纳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求生机会。
午时一到,衙役再次验明正身之后,向济席哈禀报道:“大人,时辰已到,囚犯已验明正身,是否行刑?”
济席哈抽出牌票交给衙役,说道:“行刑!”
刽子手一刀砍下,武哈纳人头落地,殷红的鲜血足足喷了有三尺高。
看惯了菜市口杀人的百姓们,纷纷离去,他们认为被斩首之人,又是一个惹得皇帝发怒的倒霉蛋。
武哈纳死后,銮仪卫诏狱里的狱卒们,在武哈纳住过的牢房的墙上发现了一句最近才写上去的诗。这首诗是这么写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